谢微知道她听进去了。
女瑶:“唔……有些意思,你继续说。”
她重新落座,谢微精神大振,当即拿出自己说服各门派的证据。女瑶翻了翻,发现还真有不少门派挺认同谢微。谢微跟女瑶侃侃而谈,将近两个时辰。女瑶心里惊讶,连看了他好几眼,没想到他还真有这种决心,不是胡来的。
女瑶沉吟:“那你有没有想过,成立武林盟,谁听谁的?让四大门派的掌门听我号令,掌门们不服吧?要我听正道号令……呵,我不屈居人下。谢微你找各种小门派有什么用,你考虑过四大门派的态度了么?考虑过我不会听四大门派的话这种可能了么?”
谢微:“所以只是初想……我只是怕你再闹出什么事,让握手言和变得无可能。这些我都会考虑,会想到法子……我只是想给你透个底,希望你支持我,不要在这个时候跟四大门派开战。”
女瑶不置可否:“再说吧。”
谢微将自己的真正目的说出,女瑶本来想拒绝——正邪两分,她正要把武林纳入自己羽翅下,她为什么要听谢微的话?然她听到他的话时,拒绝的念头才起,心中不自觉想到了程勿。她想到程勿那个美好的想归隐山林的愿望,想到程勿望着她的专注眼睛……若是正常状态下,他想带她走的愿望是绝无可能实现的。
现在也实现不了。
但正是程勿的身影在女瑶脑中晃,女瑶才没有第一时间拒了谢微。
谢微尚以为是他打动了女瑶,余下两日,更是抓紧一切机会游说。然这机会当真不好抓,因女瑶每天要陪着程勿练武。天尚未亮,谢微去等人,女瑶已经不在了;傍晚回来,程勿大伤小伤不断,泪眼汪汪,女瑶就舍不得走了。可怜谢微等了女瑶一整日,到天完全黑了,程勿累得去泡药汤了,女瑶才有功夫听谢微说话。
谢微是个坚持到底的人。
第二天,他就起的更早,去堵女瑶。
这一次,他站在寒风露水中,听了程勿唱给女瑶的《若是》小曲。女瑶笑着跟程勿走了,谢微站在树下,孤零零地站了一日,让来往的金使等人颇为同情。
第三日,女瑶又生了病,一整天没出门。谢微去探望,程勿坚决无比地陪他坐了一天,直到女瑶醒来把程勿骂去练武。
第四日,程勿挨了骂走了,谢微好不容易有和女瑶说话的功夫。但是魔教事务繁忙,女瑶卧床的一日,不断地有秦霜河等人过来送信、传话,谢微就需要不断地去回避。
第五日,程勿又出现在女瑶面前了。
谢微:“……”
谢微怔怔然,心很累。想他雍容大气,很少耍心思,但别人跟他耍,他也看得出来。程勿敌视他,不给他和女瑶相处的机会。他再努力争取,也比不过女瑶对程勿的纵容。若是女瑶不喜欢程勿,程勿再积极也没用;若是女瑶愿意宠,程勿自然能压着谢微。
谢微垂下眼,手指颤抖。
他输了么?输给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明明、明明是他先遇到女瑶的啊。
迷雾鬼林后,她害惨了他,他却还在找她。她在名器大会闹出那么大的事,他都努力调解,还找上小玉楼来试图说服她……他出身名门,教养武功皆是上等,进退有度,温和儒雅,他哪里输给了程勿?
谢微在女瑶院外站了一宿,想了一宿。他望着灯火昏昏,等到屋中火光灭了,他才闭眼。
第二日天未亮,不等程勿来唱那首《若是》,谢微徘徊来去后,敲了女瑶的屋门。他轻声:“是我。我想问你,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你知道我爱慕你。我找了你很多年,程勿才认识你多久,你为何、为何……”
他面前忽传来秦霜河尴尬的声音:“谢公子……”
谢微愕然抬目,看向门开后的秦霜河。
秦霜河更尴尬了:“教主不在。昨日傍晚练完武后,教主就和程勿离山走了。教主说,谢公子再有什么话,找我谈便是。我昨晚来这里整理卷宗,整理得晚了,直接睡过头了。”
秦霜河小心翼翼:“……教主早走了。”
谢微沉默一下:“……她去哪儿了?”
秦霜河:“洛阳……已经走了一夜,谢公子也追不上了。”
谢微袖中的手轻轻颤抖,他睫毛颤抖,脸色变得惨青。而后秦霜河见他惨然一笑,似不甘,又似释然。见他又孤独地立在风中一日,再傍晚的时候,谢微没跟他们说什么,披星载月,静悄悄下了山。
金使吊儿郎当地感叹:“咱们教主的魅力真大啊……谢微这哪里是过来谈事,他分明是过来看望教主,顺便谈事。”
“可惜咱们教主被小勿那个小妖精迷得神魂颠倒,根本看不到谢微的诚意啊。”
……
一路水路,船行一日。江水滚浪,风清万里,头顶星空烂烂,如银水横贯天际,从小玉楼的山头,一路追往洛阳。两岸皆是江水声,伴着星光,人生几多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