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得又狠又用力……女瑶吃痛:这个……小狼崽子……
忽然,女瑶:“啊!”
她一声叫,因伏在她脖颈的少年又亲又吮下,他一口咬下去。恶狠的,不留情面的,几要咬破她肌肤。并非挑逗似的那种咬发,当是那种“恨不得食你骨肉”的仇视咬法!
女瑶怒:“程勿!”
她一掌向他后颈拍去,程勿贴着她身、抱着她腰再一转,他落到了下方,后颈贴地,压住了女瑶的手。女瑶腿曲起向上,程勿身子向下滑,泥鳅一样滑溜从她的攻势下逃走。二人竟这般又开始贴身打,好像方才的亲吻是闹着玩一样。
只是他们都受伤重,这种打斗,到底是菜鸡互啄,谁也不服输。
女瑶盯着程少侠充满狼性的发红眼睛,她气得发抖:好好好,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始终不服软的小孩子!其他不服软的小孩子早被她一掌拍死了,就程勿还活蹦乱跳地与她打!这样讨厌的小孩子!
太有主意!
程勿掌心拼上寥寥无几的内力,绵绵之力打入女瑶胸口,将她催得向后翻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卸了力。一腿跪地一腿屈膝,离程勿不到三丈距离,水声汩汩在崖下流动,震动声便在二人下方。水汽云烟从下向上涌,一番又亲又打后,女瑶的长发散了下来,发带被攒于程勿手中。
程勿低头,握紧手里血迹已经凝固斑驳的发带。他擦掉嘴角的血,抬头望向那不远处半跪的姑娘。
乌黑长发垂散至地,小脸雪白眼眸亮透。她手摸一下自己脖颈被咬出的血痕后,甩了甩手上的血珠子,抬眸恶狠狠地盯着他。这般小巧玲珑的样子,怎能怪人错认?怎能怪世上无人知道她就是恶名昭彰的女瑶?
他们身后的天边,红霞密布。昨日白天阴风阵阵,电闪雷鸣,但雨到底未下,到傍晚时已经消停。次日天边璀璨霞光铺就,绯红轻纱般盖满天地。火红的滚动火球压在云后,已露出一点光。万道金光还在酝酿,还在云层后跳跃。
红霞满天下,女瑶和程勿均喘着气,不解恨地瞪着对方。这心中之烦躁,又岂是一个亲吻所能化解的?
女瑶慢慢点了头:“程勿,厉害。我教你的手段,你全用在我身上了。原以为我养了只小绵羊,不想我却是亲手养大一头狼,最后反咬我一口。厉害。”
如一巴掌当面扇来,程勿脊骨挺高。
他双目血红,大声:“我没有反咬!欺骗我的人一直是你!世上的男的那么多,你为什么就欺负我?你是女瑶的事,我几次怀疑,你都不说。你亲眼看我苦恼,看我喜欢小腰你当不知道,看我骂女瑶……几个月了,你有那么多次机会说出你就是女瑶,你却从来没有那个打算!你把我当什么?你为什么总扒着我不放,为什么不去祸害别的男的?”
“你是不是就是那么恶心,对年少男子……”
女瑶眸子眯起:说,继续说。
程勿蓦地收声,只愤恨看着她,却硬是不把那句伤人的话说出。他要骂她恶心,骂她老女人,年龄大,祸害年轻小孩子……可是他望着女瑶沉静的眼睛,大脑空白,硬是活活憋回去,不敢说出。他怕说出后,她当真反目……当真与他……就这么结束了。
程勿心里茫然:我到底是要结束,还是不要结束?
他的一滴泪挂在睫毛上,整双眼睛被水打得湿润。他脸惨白,眸静黑,他心酸无比地跪在地上看他。衣袍破烂,满身伤口,少年郎清瘦单薄,无措地跪在清晨风中。风吹他袍,衬得他更是瘦,楚楚可怜。
明明心里怒极,可是看到这样子无助的程勿,女瑶心一僵,到底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垂下眼,与他发红的、想哭未哭的眼睛对视。程勿这样子让她心动,让她心软。若是旁人腻腻歪歪如此,她早一掌打死。可是程勿……女瑶的睫毛颤了下,她是舍不得打死他的。
不仅仅是他是练武奇才,是自己推演心法的关键道具……单是看着他沾在睫毛上的眼泪,她就下不去手。
复杂的感情啊。
女瑶唇上扬,想起了自己的师父白凤。白凤说“爱情最无趣”“男人最不可靠”,白凤自来教女瑶不要动情,不要把天下男人放在心上。不动情,当可一生沉迷武学,魔教当可大兴。但到今日,女瑶也才知道,白凤说不要动情,是因为她自己已经做不到了。
女瑶微微茫然:而对程勿,我又是怎么想的呢?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他是天才,想于他微末之际拉他一把么?他红脸看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心如止水,纹风不动么?我几次想亲他,是真的不在乎男女之情,还是仅仅是对他?
女瑶的眼中神色变幻难测,日头在他们头顶上空生起,程勿还在静静地、难过地看着她。
在这一刻间,女瑶心里忽然做了决定。
她慢慢站了起来,看程勿当即眸子缩起、警惕看她,女瑶笑了一笑。然后她冷冰冰地回答他之前的疑问:“世上男人那么多,江湖从未传过我情史,我为何不祸害别的男的,独独这么对你?”
程勿眸中一跳,神色几分挣扎。他想:我……对你来说不一样?
女瑶冰冷的、睥睨的语气打断了程少侠温柔的幻想:“程勿,我是魔教教主。没有人跟我竞争教主之位,当我到斩教的第一天,无论魔门接受不接受,我就是他们的前教主为他们选的新任教主。我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前教主为培养一个新教主而入斩教的,他们没有选择,魔门只能接受我这个大魔头。”
“我为什么不祸害男人?因为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耍心思,不喜欢别人把我看透,或者照顾我。我还不喜欢别人教育我什么对什么不对。谁能教育我?我师父都不命令我!我的话是真理,你可以不满,你不能与我为敌。我享受别人仰视我……比起大多性格已定的人,不管温和还是冷漠,我都更喜欢一张白纸,任我随意涂画。”
“这就是我选你的原因。”
程勿胸口积雪涌至咽喉,他被气得一口血喷出:“你!”他在她眼中,竟只是一张白纸一样任她涂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