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器大会,那向来是正道他们的事,如今却偏偏要和魔教扯到一起。
金使眉目阴沉:“当日白教主与蒋沂南(蒋声父亲)那桩子事,白教主从来没说过什么,偏他们正道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动不动就拿出来说!一脸便秘色!呸,狗皮膏药一样……这么多年,还甩不掉了!”
“白教主泉下有知,也会恶心死!”
行在林中,泉水叮咚,空气潮湿中带着松木的幽幽香气。踩在一地青苔上,一片片叶子在半空中飘摇徘徊,轻轻落于人肩上、眉心。骑着鬃毛雪白的骏马,女瑶已彻底平静下来。她摸了摸下巴:“也不能这般想。我师父当年不想搭理蒋沂南,她故去的时候都没提过这个男人。那时我又年纪小,不懂这些。现在想来,我师父确实和蒋沂南有过这么一段。”
“换个思路说。蒋家手中,也许有我师父的一些遗物……你也知道,师父去得匆忙,也没交代过我什么。”
这般一说,二人均沉默下来。
白凤年纪轻轻,故去的时候,也不过三十来岁。还是心法问题……白凤已是武学惊才绝艳之辈,如她那般,终其一生,都受制于心法问题,走火入魔而死。
走火入魔。
女瑶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她从没因为什么原因而把师父去世的原因迁怒到蒋沂南头上。
但如果……事实和她以为的不一样呢?
如金使这种斩教核心高层人员,他是知道一点教中隐秘的。当日白教主风采,如今教主女瑶的风采,然而、然而……金使怅然道:“想好多年前,我斩教教主也长命百岁过……而今这心法问题,却让我教教主总这般吃亏。”
女瑶对此不置可否。心法有缺,功力增强,却寿命有损。祸福相倚……她早就知道了。她迅速下了令:“你行在前,先去蒋家摸一摸情况,看看那老不死的蒋沂南,是不是拿了我师父的什么东西。我去看看他们正道怎么欺负我教教徒……咱们在名器大会上汇合!”
“唔,明面上……就让小白那丫头牵头吧!我的生死问题,因为四大门派太重视了,就这么模棱两可地先瞒着吧。”
辽阔林野起风,落叶如狂,刹那间兵分两路。因受伤缘故,金使骑了高头大马离开;而看起来年少青涩的女瑶如雀鹰般凌空而起,跃上高树,女郎长衣飘飞,在林中快速穿行。沙沙风吹落叶,马蹄声哒哒。同向北行,方向不同,蓦地风速加快,如匣中剑吟!
……
“接下来,就是名器大会!”另一头,已离了落雁山、进入关中的斩教圣女白落樱,她与夜神张茂歇息时,空中一只大鹰俯冲而下,落于她肩上。白落樱伸手,取了鹰腿上系的小木筒,得到了最新的情报。
信是金使发往各处高层的,没有提教主生死,然这井井有条的一步步安排,已让斩教各高层心安。
溪水潺潺,张茂脸色冷沉,坐在溪水边。他一只手腕牵着一条长绳,绳子另一头,栓着奄奄一息的青莲教两个小喽啰,陆嘉和任毅。两个喽啰被牵了一路,骑马时追在马后跑,爬山时被绊得几次摔下去,坐船时被放在水里咕噜噜冒泡。两人这时趴在薄薄溪水上,跌得鼻青眼肿,气息微弱。
两个小喽啰悄悄抬眼皮,看到水中倒影着夜神黑沉的脸。两人一悸——怎么了?又怎么了?夜神他又在不高兴什么?
为什么整天沉着脸?
为什么每天都这么难说话?
白落樱还在沉吟她得到的情报,离开了落雁山,夜神不再干涉她,她终于换下了之前那身大红大紫、颜色搭配如五十岁老媪的衣衫。如今白姑娘着粉白色束袖衣裙,腰系绿丝绦,脚踩银色武靴,乌浓长发用一根簪子垂直而束,装扮简洁而不失灵气。她走过来,脸蛋娇美,杏圆黑眼,平生一段娇嗔美。
白落樱走回到夜神身边。青年坐在溪边大石上,侧脸线条冷硬如铁,不苟言笑。白落樱踟蹰了一下,摆上无害笑脸,立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戳了他肩一下。
小猫挠痒一样,夜神岿然不动,如山。
白落樱捧了小心脏一把:这个男人,冷冰冰的,太吓人了。
她戳他肩:“夜郎,我教中许多教徒被抓,被押去关中蒋家。罗象门要借名器大会,给我斩教难看呢。纵是我教主不在,我教教徒又岂能受此大辱?名器大会,我一定要去救人!”
夜神不置可否,沉默不语。
白落樱心里暗骂这个男人无趣,活该没女人。
面上,白落樱还是通知了他一下:“我去传信,召集我教众高手,到时一同打上罗象门,好去救人!夜郎,夜郎你……你先坐在这看看风景,等一下我啊。”
说完,白落樱就毫不留恋地转身,步入了身后密林中,去和人传信去了。教主不在,生死不明;白落樱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比起教主交代的朝廷事务,名器大会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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