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逃出魔窟!”
程勿墨黑的眉头蹙着,贴着墙,冷静地观察四周环境。
星光如盛,程勿回头看眼一屋子七倒八歪的人。他一声未吭,从自己方才放倒人的怀里取了匕首,在手里掂了掂。巡逻的人在门外走了一拨又一拨,程勿屏住呼吸倾听许久。
再有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向这边,步伐越近,躲在门后的少侠呼吸便越轻。待他们说笑声近贴着耳畔,忽然看到眼前划过一道寒光。他们瞪大眼,眼中看到的最后光景便是那一道光。两人额上滴血,倒在地上。手里的武器掉落,程勿轻飘飘落地,在两把兵器砸到地面前,接在了手中。
一阵风袭,清气扑鼻。
程勿立在屋前,再向前方黑夜中掠去——
“哐哐哐!”“咚咚咚!”
“快起来!有人逃了!”
村里的静谧被打破,无数守夜人被哨声惊醒。火把点亮,人员出动,满村寻找一个丢失的少年:“这都是献给教主大人的,名单都送上去了。弄丢了,我等焉能活命?”
“教主还未调。教,到我落雁山下还敢逃……这人也太大胆了吧?”
……
青山如黛,星光摇落。
山下一人怀抱包裹,使出自己生平最厉害的轻功不要命地逃跑。他在薄雾中穿梭,他逃上山下入村这条路。从山上下来的人在后对他紧追不舍,由不得他放松警惕。精神高度紧张,突有一道力量从前方压来。
此人立觉不妥,顾不上身后追兵立刻向后纵逃。但前方那股力量稳稳压来,撞在他胸骨上。他惨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摔在地上。他怀中的包裹跌了出来,眼前一阵金星闪烁。他勉强捂着心脏抬头,视觉朦胧,昏过去前,眼前只看到一片白莹莹的光,从黑暗中走出。
他不甘心地喃一声:“女瑶……你这个……”
你这个妖女。
后方人气喘吁吁地赶到,见到从山上一路追杀的人已倒在一片血泊中。他们顾不上查看敌人,先看向前方的人。
女子身量纤瘦柔弱,个头娇小。她人在路头,腰间金白色的长带随她走动而起落。她面上罩着一张银色面具,面具挡住了眉眼,只能看到她紧绷而凉薄的唇和下巴。她的眼睛黑沉,透过面具看向一群身材高大、却连一个男人都追不上的随从们。女郎目光静黑,其凛冽的压迫感,让面前男子们惶然色变,噗通跪了一地。
下属们头磕地,不敢直面教主风采:“属下无能,如此小事,还惊扰教主,请教主责……”
“啪!”
女子一巴掌挥去!
她出手又快又果断,力道极重。一众跪地求饶人尚未看清,首领已经被那巴掌掀倒在地,口吐鲜血。有人胆战心惊抬眼皮,余光对上姑娘阴沉的目色,他骇得立刻低下头再不敢抬起。
身量娇小的面具姑娘目光沉沉地掠过他们,她下巴和脖颈露出的皮肤透白,其下青色血管几见,看着十分柔弱。等打过一巴掌,等属下恭顺地重新爬回来跪好,她才懒洋洋地开了口:“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下属首领一边咳血,一边艰辛回答:“我、我等……在山上发现此人行踪怪异,疑心四、四大门派……前来刺探。此人见到我等,果然色变而逃。不料他武功着实了得,似又在山中隐藏多时,极为熟悉地势……他逃至山下,却不巧撞入了教主手中……”
这个混入斩教刺探情报的男子极为可怜,毕竟连山上的教中长老,也不知教主女瑶身在何处。他却撞上了。
这个月入春,女瑶生了病,她病得厉害,无法理事。教中大小事务,皆交由圣女大人处理。山中人不知教主身在何处,更不必提一直蠢蠢欲动的正道人士们。
女瑶咳嗽几声,肩膀颤抖。她看着十分虚弱,似说不了几句话。女瑶不自我勉强,她打个手势,示意下属们把人带上山去审问。这些政务,让圣女去做。教主下令,十来个下属当即扣住奄奄一息的叛徒站起。他们不敢跟教主多说话,转身要走时,见女瑶面色微微有异。
女瑶:“嗳?”
下属们心里一惊,连忙顺着女瑶视线向后看去。风过耳,他们听到远方渐进的喧哗声、吵闹声。一众火把在夜中如游龙般行来,声势浩大,脚步杂乱。乱糟糟的,他们听到“抓住他”“他往这里逃了”之类的声音。
站在身量娇小的女瑶身后,他们看到星夜雪光下,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汇合,向这个方向追来。跑在最前方的,是一个少侠模样的年轻人。他一路疾走,半分轻功也未使出。追的人武功不弱,却没有这少年机灵。十来个人,尚追不上一个少侠。
女瑶眉目阴沉下去:又怎么了?!
她身后的随从们领会上意,面上燥得无法。看女瑶神色不虞,他们连忙解释:“是圣女大人找来的年轻公子们、少侠们。圣女看教主大人病得厉害,思量这些没有背景的年轻儿郎们或许顶得上用,可献给教主……”
女瑶思考了一下:“……当娈。童养着?”
随从们:“……???”还能这样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