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动,等待一场尘埃落定。
过道里灯光昏暗,人流如炽,中央音响放着杂乱骇人的歌。宴旸垂着眼睑,半干的头发耷在红毛衣上,很像与火焰交织的海藻。
如果不抬头确认,梁斯楼觉得她安静的,就要就地消失了。
梁斯楼喜欢古朴的茶叶,因为苦涩的味道清淡永久,于苦行僧而言,更能寡欲静心。但他终究只是凡人,戒不掉烟酒肉糖,也惦念不下用一块蛋糕就能轻易收买的女孩。
如果上帝垂怜,让他在六岁悄然死去。生命停留的那瞬,应该只会记得幼儿园奶黄色的墙壁,五彩的旗子,红色滑梯旁他为宴旸带上生日帽的那刻。
可他活下来了。
“所以。。。我觉得你错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对我不过是执念,我对你也仅仅止步班长的职责。”
梁斯楼知道她很脆弱,遇见委屈的事,鼻尖比眼睛红的还要快。幸而壁灯将光影打出白茫茫的尘埃,他将视线寄托于此,不再多看她一眼。
多看一眼,便再也无法收场。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需要你为我找台阶!”她一脸淡漠,固执又伤自尊。
没压住情绪,宴旸蹿着满怀的怒气,抬着下巴望他:“你廉价电视剧看多了?拒绝别人的方式还要多老套!是不是马上还会出现个女人,缠在你身上,跟胜利者似得冲我叫唤‘我才是梁斯楼的正牌,你个□□,给我麻溜的滚开?’”
掐点出场的姜念宝甩着轻薄的卷发,南瓜色的眼影,艳红的唇,正要朝这边走来,就听见这个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小姑娘,把梁斯楼的俗套分析的条条命中。
忍不住笑了,姜念宝发消息问他:计划还实行么?
一切都很快,快到4G还未能将这条微信发到梁斯楼的手机,宴旸夺过桌上的流水单,拎包就走。
她后脊高直,离开的脚步不疾不徐,一副无畏又无悔的样子。与愣在原地的姜念宝擦肩而过,宴旸没有迟疑,越走越远。
过了一会,宴旸又折回姜念宝的视线,她脱下脚上的熊猫鞋,重重扔进垃圾桶,冷静离开。
心里说不出滋味,她在梁斯楼对面坐下,装作没事似得逗他:“很少见到和我脾气一样臭的人了,这妞谁啊,吃卫龙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