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也只是轻松地笑笑:“宁嫔近几年都过得不顺,不免性子差些,臣妾并不想与她计较,怎么倒招得皇上这样为臣妾撑腰了?”
他亦笑一声,揽过她没说话,她的目光便又落在他手中的奏章上,如往常般细细思量。
再往后,天气慢慢热了起来。顾清霜的身孕也有了五六个月,害喜害得胃口不好,也比往年更怕热些。皇后为此专门降了旨,让尚宫局早些给她送去降暑用的冰。皇帝则说要去避暑,毕竟还是行宫更凉快些,但这话刚说完,原本安坐在旁的顾清霜就嚯地起了身,掩住嘴急奔至屏风后又吐了起来,皇帝看看,又觉还是罢了,等她从屏风后回来,便无奈笑说:“还是不折腾了,就听皇后的,多备些冰给你。”
顾清霜面露愧疚,低着头说:“倒也不必让阖宫都这样委屈,该去行宫还是去吧,臣妾懒得动,自己留在宫中安胎就好。”
他听言就摇头:“不能这样扔下你。”而后就不再多提避暑的事,又着意下了旨,让尚宫局加倍地为怀瑾宫将冰备妥。她想添置随时添置,以免热得难受。
尚宫局洞察圣意,除却多送冰外,还将方方正正的冰块制成了各不相同的冰雕,摆在屋中好看得紧。
顾清霜因而很是清爽了几日,连带着柳雁等几位相熟的都爱来她这里乘凉。一日岚妃与柳雁各自带着女儿同来,再加上沈h与予显,拢共四个小孩同在殿里疯闹。玩得起性了就不管不顾起来,同围到盛放冰雕的同质大缸边,撩水互相泼。
“陶陶!”柳雁最先发觉的他们这个玩法,出言先喝自家女儿,“别闹了,弄得你柔母妃殿里一地的水!”
岚妃也板起脸来喊大公主:“静宁,快过来,疯什么疯,衣裳都湿了。”
两个女孩子鼓鼓嘴,不好意思地笑着,跑向各自的母妃。予显反应倒快,不等顾清霜说她便也朝顾清霜跑了去,往顾清霜小腹上一抱:“母妃不要骂我,弟弟妹妹会听到!”
“你这孩子。”顾清霜一敲他额头,“怕弟弟妹妹听了丢人你就乖一点啊,还惹得两个姐姐跟你一起疯。”
“嘘――”予显的小眉头拧起来,竖起食指,紧张地要求顾清霜噤声,自己的声音也跟着低了,“我乖乖的,母妃不要说了!”
几人都绷不住的笑,柳雁道:“属他最鬼机灵了。”岚妃摸出帕子让大公主擦手,也说:“几个男孩子就他鬼点子最多。”
刚说完,擦净手的大公主“呀”了一声:“手脱皮啦。”
岚妃一怔,循声看去,果见大公主手上表皮脱了一层,顺手一撮,掉下屑来。
柳雁目光一凛,忙拽过陶陶来看,陶陶手上也是一样的情形,虽都没见血,异样也分明。
顾清霜不自觉地屏息,翻过予显的小手,如初一辙的白色皲裂嶙峋。再看一旁沈h的,倒无异样。仔细一想,是沈h文静,方才未与他们一同泼水玩闹。
殿中一时沉寂,三人相视一望,柳雁嗓音发哑:“应该只是寻常的水而已……怎么会?”
顾清霜定住心神:“来人!”
卫禀忙带着人进了屋来,顾清霜道:“把冰丢出去,缸底的水且先留着,叫沈书来验!”
沈书只消一刻便到了,他上前见礼的工夫,沈h已去缸里舀了水出来,呈到他面前:“叔叔。”
沈书伸手接过,不必细验,只一闻就知:“添了东西了,该有数味药草在其中浸过。只是药渣滤得干净,难以察觉,也难以分辨。”
“快看看孩子们。”顾清霜执着予显的手给他看,“手都成了这样,可有大碍?”
“这倒不至于。”沈书摇头,“臣隐约能辨出一两味药,该是冲着娘娘腹中的胎去的。这般伤了手,多半是因个中药物致皮肤干燥,才脱了皮。”
予显锁眉,看着自己的小手:“有人要害我弟弟妹妹?”
“别怕。”顾清霜轻抚他的后背,他仰头:“我才不怕。”
说着就往外走:“我去告诉父皇!母妃等我!”
顾清霜略作沉吟,没有拦他,只跟沈书说:“但本宫并未觉得身子不妥。大人日日都来搭脉,也没说过本宫脉象有恙。”
“是。”沈书躬身,“这药用得小心,又是这样的法子,起效便慢。娘娘殿中置冰才不过几日光景,就算为着清爽加倍用着,一时也还不起作用。”
顾清霜稍稍安心,跟着追问:“那若用至夏末呢?”
“唉!”岚妃重重一叹,替她问得更直接了些,“若用至临盆呢?会如何?”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