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霜心下慨叹,他果然是聪明的。以他现在的年纪,兴高采烈地直奔父亲而去,没注意到二哥,皇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比起来,皇帝自是更愿看到他们兄弟和睦。
皇次子予昔也侧首看看他,抹了把眼泪没做理会。予显便又朝他走了两步,拉他的胳膊:“二哥哥怎么了?”
“予显。”坐在御案前的皇帝眉头微挑,朝他招手,“过来。”
“哦!”予显鼓鼓嘴,乖巧地走过去。走到近前,脸上便扬起笑来,甜甜地仰起头,“父皇,我想你啦!”
“臭小子。”皇帝绷不住地笑了,伸手把他抱起来,问他,“热不热?”
予显咬咬嘴唇,明显在打小算盘:“热――能吃冰碗吗?”
“还是为着贪凉来的,跟你母妃一个样子!”萧致手中的奏章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拍,正往前走的顾清霜脚下一定,语露不满,“皇上这是指桑骂槐呢。”
她边说边也走到他身边,屈膝福了福,睃了眼予昔:“这是怎么了?皇次子还小呢,皇上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
听她这般问,皇帝的面色便又沉下去:“这糊涂东西,跑来给如嫔说情,口口声声若如嫔待他好。”他摇摇头,“朕都不知该如何说他。”
顾清霜听出了他口吻中的无奈。
他总归还是为几个孩子着想的,不想他们小小年纪就被后宫算计。皇次子乍然说出这样的话,他自是一听就能知道不对,不论是如嫔平白待他好、还是他来说这些,都是不该发生的。
只是他对孩子们的要求又着实高了些,皇次子才七岁,哪想得明白这些?
顾清霜便索性做得个体贴大方,叹着气说:“他小小年纪懂什么?万般不是也都是如嫔的不是。等他大一些,皇上再慢慢将道理说给他听就好了,大可不必现在这样罚他。”
皇帝的脸色仍不好看,沉吟半晌,到底松了口:“带他回去。”他吩咐不远处噤若寒蝉的乳母,“告诉恪太妃,平日多留些意。朕不是不许六宫嫔妃过去走动,但有了这般格外殷勤的,太妃总该心里有数。”
“诺,奴婢谨记!”那乳母瑟缩着一福,便赶忙上了前,将皇次子带走。皇次子还啜泣着,朝父亲一拜,默不作声地跟着乳母离开了。
予显在这时候安静得十分得当。他静听着父皇母妃说话、目送着二哥离开,待得二哥走远,又过了会儿,他才又拽了拽皇帝的衣领,满眼期待地问他:“可以吃冰碗吗?”
“嗤。”皇帝又好气又好笑,扬音唤了宫人进来,开口吩咐,“去备几份冰碗来。”
说罢又垂眸看向予显,板起脸告诉他:“就这一次,许你在紫宸殿多吃一份。可不能日日这样,要吃病了。”
“好――”予显拖长声音,答得十分恳切。
。
栖凤宫中,如嫔没料到这等陈年旧事还能追查到她身上,也没料到皇后真能这么拘着她。
她原本并不太怕,因为说到底都是定了音的案子,也没有旁的物证等牵到她头上。一个宫女出来咬她,没有多少分量。
可皇后颇有些法子,关她的这间屋子门窗都被石砖砌死了。只留了个小口,外面也有木板挡着,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开启一次,递些吃食进来,旁的时候都封得严严实实。
这弄得她全然不知现下是昼是夜,也不知时间到底过了几天。她心底便慢慢乱了,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怕自己被弃之不管,怕就这样被关到咽气。
而皇后,竟然并不急着问她话。
除却第一日时给她看了兰馨的供词以外,皇后就再没差人来过,好似并不在意她怎么说。
这让她心里更是没底。若皇后真不在乎她说什么,只想把她关死在这儿可怎么好?
又过不知多少时日,如嫔忽闻那方木格外有了些声响。这是近来都不曾听过的动静,除却有人送东西时,四周围都安安静静的。
但这回,她听到有宫人在问安:“淑容娘娘。”
一墙之隔的地方,顾清霜抬眸瞧了瞧那木格,慢条斯理地询问:“如嫔什么都没说?”
“没有。”外头的宦官躬身,“这么些日子了,一直安静得很。”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