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致满目无奈:“你们两个谁是谁的女官?”继而一哂,“去吧。”
她因他的打趣而生出两分窘迫,又福一福,就领着阿诗去了。
她由着他独自走进她的卧房,他自会看到她铺在案头的字帖,那是她仿他字迹的东西。
仿天子字迹,当然危险。虽则昨日他并未有不快,但那不过是因他正在柔情蜜意之中,下意识地少了防心。
待得他们分开来,他再独自去想,或许就是另一码事了。
所以她不得不再多费几分心思,让他即便日后想起这事来,也别对她有太多戒心。
最简单有效的法子,莫过于让他觉得她心思单纯毫无杂念,对他无半分隐瞒之意了。
顾清霜不紧不慢地与阿诗往后院走着,卫禀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娘子。”
顾清霜偏一偏头,他道:“双御女来了,在厢房喝茶。”
顾清霜眉目一转,问阿诗:“你与她结交多久了?”
阿诗屈指数算:“冬月里娘子吩咐下来之后不久,便赶上去尚宫局领月例,奴婢就与她搭上了话,也说清了娘子的意思,算来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顾清霜缓出一息,摇一摇头,“就算凌贵人为人再刻薄,这样长的时间,她也总该能找到机会过来。拖这样久,足见这人要么太胆小,要么做事太拖泥带水,我用不上。”
卫禀一怔:“那……臣不知该如何回她。”
“好生招待着。”顾清霜风轻云淡,“晚些时候就说我不得空,备份赏拿给她就行了。”
是以又小两刻过去,采双就这样被送出了撷秀阁。
走出院门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送她出来的紫檀客客气气,满面的笑容,备的赏也丰厚,让人说不出什么。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柔嫔娘子不想见她了。
她花了那么久才鼓足勇气过来,为的不过是日后能有人拉她一把。柔嫔怎么就……怎么就变了心思了呢?
采双想不明白,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惹柔嫔不快了,一路浑浑噩噩地往庆和宫走。
彼时天色已然半黑,正逢宫人轮值的时候,宫道上常有宫人经过,于是几缕断断续续跟在后头的脚步声她也没注意,脑子里只钻牛角尖地一味地思量柔嫔究竟为什么变了主意。
她就这般魂不守舍地进了庆和宫,又进了凌贵人所住的存淑堂。迈过门槛时被廊下已然燃明的灯火一晃,才回了神,继而看见立在房门口的凌贵人。
采双一时禁不住地心虚:“娘子……”
凌贵人横眉立目地瞧着她:“大半日都不见你,哪儿去了?”
“奴婢……”采双束手束脚地死死低着头,“奴婢遇上旧识相熟的宫人,就去……去喝了盏茶。”
“贱蹄子!”不等凌贵人开口,侍奉在侧的采芝便杀过来,使了十二分的力气一掌掴在她脸上,“这会子还敢糊弄娘子!你分明是去了柔嫔那里,又正赶上皇上也在!倒真会攀高枝,存淑堂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是不是!”
“不……不是……”采双惊恐之至,木然望一眼采芝,又看向凌贵人,浑身战栗如筛,“奴婢没有……奴婢不知道皇上在那儿……”
“啪”地又一声脆响打下去,采芝指着她骂:“小良子亲自瞧着你进的撷秀阁的门!你还敢抵赖!”
“不必再跟她废话了。”凌贵人下颌微抬,“杖三十,让这背主求荣的东西长长记性。”
采双身形一僵:“贵人……贵人娘子!”
两旁的宦官哪容得她多求,即刻搬了春凳出来将她往上按。采双死命挣扎,眼泪涟涟而下,可自是挣不过那几个宦官,终是只得哭喊着哀求:“娘子,求您过完年再罚奴婢吧……”
凌贵人一声冷笑,撇开眼睛不再看她。
她自知采双这话从何而来,就凭她这半主半仆的御女身份,过年有了伤病是连太医都不能叫的,怕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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