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的斩钉截铁,而且专业性十足,颇让人信服:“这里一不算聚众斗殴,二不是买凶寻仇,除了顾医生使的力大了点,其他没有令人唏嘘的地方。”
他话尾声线上扬,像是一把无形的钩子,从顾念辞耳骨钉入,穿透骨骼。
顾念辞移开眼,保持着笑容和分寸,可那缕被这人抚过的头,像是被赋了生机,牵连着他的思想,让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又一只乐队上场,大厅的灯光换了个色调,一瞬间光线暗下来,顾念辞又听到裴尚言说:“幸好他没打到你,不然……”
顾念辞的心像是突然被人用羽毛挠过一样,却仍旧语调悠然地反问:“不然什么?”
裴尚言说得半真半假:“不然有人该心疼了。”
他驾轻就熟的一转话锋:“比如你姐姐。”
顾念辞知道自己多半又要虚与委蛇了,他透过低暗的灯光来看裴尚言的眼睛,好像什么都看不到,又好像什么都看到了。
眸中妥协与犹疑参半,顾念辞拿起桌上的烟盒,对着裴尚言示意:“抽吗?”
裴尚言没回话,拿过打火机给顾念辞唇间含着的烟点火。
随后自己也抽出一根,将手里的火机扔到一旁,他却说:“借个火。”
不等反应,两人的距离顷刻拉进,两根烟相碰,火星赓续,绵延不灭,又一触即逝,即刻拉远。
可就是这么短暂的几秒,顾念辞觉得自己好像拥有了绝对音感,胸膛里那颗东西加跳动,和成了一名为心悸怔忡的旋律。
他将烟雾吐向一旁,竭力想把裴尚言看清,看看他内里所想到底为何。
可脸永远是那张脸,眉眼深邃,鼻峰高耸,唇珠挺翘,顾念辞只得作罢,一个词浮现脑海——真诚,裴尚言好像永远以这副表情面对他,眼里尽是毫不作假的真诚。
顾念辞仓促地收回目光,暗道给自己找麻烦,旧时逃避厌恶的心理作祟,不曾仔细瞧过裴尚言的眼睛,如今一看,却只让他丢盔弃甲,仓皇而逃。
成年人很少将厌恶与拒绝表现在脸上,不经意地疏远或许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此前顾念辞一直将这种方法奉为圭臬,现在他不得不重新思考是否是他慌不择路的误判。
裴尚言夹着烟,虽然不常抽,可夹烟的姿势却漂亮异常,让人赏心悦目。
顾念辞用一句话打破了片刻的安静:“裴律师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喜欢拔刀相助吗?”
裴尚言听他突然而至的一番话,面露不解。
顾念辞自然看出了他的疑惑,他神思微动,为一句迟来的感谢道歉:“抱歉,初中那晚忘了和你说谢谢。”
裴尚言蹙起眉心:“什么?”
顾念辞耐着性子:“久远的记忆理当记不起来,需要我提醒一下吗?”
他似笑非笑,表情漫不经心:“那晚我被一群混混堵在巷子里,是你帮我解了围。”
往事忡然而起,年少的一些片段恍惚闪过,像是在裴尚言神经里注射了麻药,麻醉了当下,却唤起了远古记忆。
他和顾念辞几岁时的第一次相处以顾念辞的消失告终。
十几岁时他或许早将这段往事搁置,不去在意。
可他没想到能够再次遇见他。仍然在疗养院,仍是在那个台阶,可这次受安慰的人却换成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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