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亲情倒映出恶劣的人性,顾兰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诙谐的喜剧来看待。
一个小孩子所有的害怕和不安在她眼里只是借来愉悦自己的工具,仿佛把他逗的瑟瑟抖会在她的人生简历上印上一枚勋章一样,让她颇有成就感。
但人都是会变的,看来他的姑妈手段还是太过低级,对于长大后的顾念辞,这些话再激不起半点波澜——她竟不知与时俱进的其他含义。
冷凛的声线好似冰碴,沿着顾兰的动脉划过,连带着血液里都结了一层霜。
“姑妈,那些事我都忘的差不多了,倒是你跟疗养院的那位刘医生……算了,我当时还小,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当然知道她怕什么。
顾念辞虽笑着,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瞳内平静的像一口古井,仿佛藏着无数投毙于此的尸骸,森寒阴翳,让顾兰心底颤。
可随后她又想,不过是个长大了的狗崽子罢了,学了点威胁别人的低劣手段就妄图扳回一局,真是做梦。
小神经病长大了,但无论如何都只是个狂的怪物——那个脆弱敏感的扫把星而已。
她攥紧手里的包,想起今天来的目地。
这几天靳闹着不去靳柏欢老公的公司,说里面没人瞧得起他,回到家除了吃就是睡,她没了主意,早就听说萧浩走了大运,飞黄腾达做了大公司的总监,她这个丈母娘没求过他事,这次说什么也要给靳谋个好差事。
顾念辞不想同她过多纠缠,问道:“您有什么事?”
这是顾兰在他工作后第一次找到他的单位。
“姑丈又被人打断腿了?Icu不收没有心的人吧。”
之前靳柏明赌博欠债被人打到住院时,这女人也去他学校和靳敏的住处堵过他们。
他奉劝道:“要不别治了,没了心的人本来也活不长久。”
顾兰听着他的讥讽,手死死按住大腿,廉价口红在嘴上抹开,藏不住的神气十足。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养了靳敏你们这两只白眼狼。”
顾念辞听到靳敏的名字,不含温度的笑一时更加凉薄。
扫了她一眼后向沙靠近,周身冷的像裹了一层冰渣,气势铺天盖地的倾泄而下,压的顾兰喘不来气。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冷漠地开口:“您没有尽一个母亲的本分,要钱的时候倒是想起来靳敏了?”
顾兰瞪着他,仿佛这样就能不落下风,“我辛辛苦苦把她养大,问她要点钱犯法吗?”
她说的理所当然,顾念辞强压着的怒气隐有冲天的迹象。
“姑妈怕是忘了,靳敏18岁以后的每笔钱都是她自己挣的,我的更不必提,该还的都让您拿去替姑丈还债了。”
“如今我们并不欠你什么!”
顾兰嗤笑:“我拼了命的把靳敏生下来,她欠我的又岂是一句话能说清的?”
顾兰一张脸几近扭曲,眼里恨意尽显,“你呢,你就更多了,你妈欠我一条命,如今她死了,母债子偿,如今就该由你还!”
“啪啦——”
房间里回荡着玻璃碎开的声音,水杯被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打断了顾兰的歇斯底里。
顾念辞近乎嘶声:“我妈出事前你去找过她?”
疑问句里尽是肯定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