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顾念辞驾驶着车赶回家。
显示屏上弹出一通电话,他不紧不慢地按下接听键。
入耳就是一串低沉的西班牙语,可以听出对方是个男人。
“Querido,hanetomenettacto,extra?oamihermano。”
亲爱的,好久没联系,想哥了没。
顾念辞轻笑出声,单听前面几个音调,他就可以确定这是哪个浪荡子。
“别贫,小心你那些心肝宝贝撕烂你的嘴。”
林沐阳得了便宜还卖乖,“顾医生真小气,叫一声又不会少块肉,而且你大可放心,现在这个可乖了。”
得,又换人了。
顾念辞在这头哭笑不得,不想再听他那些不着调的话,“说吧,打电话来什么事。”
电话那头嘿嘿一笑,“我要回国了。”
顾念辞盯着前方的红灯,那抹红色的光亮在眼中若隐若现。
“想好了?怎么这么突然?”
本科毕业后,同为心理学专业的顾念辞考了本校同专业的研究生。
都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林沐阳当时受了情伤,恨不得赶快逃离这个伤心之地,就接受了导师的邀请,赴西班牙留学,接手本科时就在跟进的研究。
“嗯,已经和西班牙的合作方签好了合同。”
“而且离开你这么长时间,你不想我我都想你了。”
啧,骚里骚气的……正经不过一秒。
顾念辞听着里传来的声音,觉得耳朵要被油堵上了,连带着心口都腻的闷。
“我看你出个国别的没学会,恶心人这招倒是学的炉火纯青。”
说完也不给他继续贫的机会,又说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哇哦哇哦哇哦,看看,都说兄弟情,比金坚,不枉我出国前还挂念着你。”
“Bebé,todavíameamas。”
宝贝,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他实在看不惯这人一副满嘴流油的欠揍样子,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扳回一局。
“嗯,某人躲了五年,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是该回来了。”
他可还记得五年前林沐阳被劈腿那晚的狼狈样“老天为什么要让我在这滚滚红尘摸爬滚打,受尽屈辱。”
男人从刚刚的放声大嚎变成小声啜泣,可怜又搞笑。
许是本人也想到了自己那些窘迫事,索性放狠话“周五下午三点来接机,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然后说了个再见便撂了电话。
顾念辞听着传至耳边的嘟嘟声,颇有些无语,五年了这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当然,他也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去评判一下别人的变化,林沐阳的个性太强,有着能与岁月抗衡的能力,但他却不行。虽不至于说棱角被完全抹平,但当初那个像刺猬一样满身防备的少年是真的被藏起来了。
自己日复一日,按部就班的活着,竟恍然未觉人生的十六分之一已经就这么和自己说了拜拜。
顾念辞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但人总会在某个节点穿过那堵岁月凝实的墙,与过去的自己较较劲,五年前的顾念辞什么样?他自己都不好说。
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张姨,手里大袋小袋拎着,绿油油的菜叶从一旁挤出来,可见是去了菜市场。
顾念辞帮她拎起东西的时候,正好让她看到了袋中的小鱼干包装。
“小顾啊,侬晓得吧,我家喵喵也喜欢吃这个,上次侬给我那盒,它可欢喜它,我又让我儿子买了很多,侬家右右吃完就来我家拿的,听到了伐,别客气的呀。”
张姨是他的邻居,他们这一层有三户,中户至今没人买,也算是坐实了开商开盘即售罄的虚假宣传。
“嗳,会的,侬家的喵喵近来怎么不见?”顾念辞回着,态度谦和有礼,操着一口方言,温润的声音柔和低沉,像是在清晨的阳光上裹了一层。
“孙子欢喜它,抱走养几天。”
老太太儿子在邻市工作,一年回来看她几次,她一个人喂只猫陪着她,倒也乐的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