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妍音问:“阿婆,我能否点着灯睡?我怕黑。我这帕子留给您,您一定收下,这是云锦,绣花也精美,能典当些铜钱。”
那阿婆舍不得灯油,犹豫了会儿:“给你烧柴禾行不?”
“可以的!”
庄妍音守着炭入睡,在外不敢拿出贴身藏着的夜明珠,也不敢睡得太沉,半梦半醒间就到了天明。
临走时老夫妻不要她的手帕,她悄悄留下了,向夫妻俩打听哪里有瀑布,自己推断出距离,开始找卫封。
老人家说的瀑布与山谷就在这片荒地,并且她昨日打听的农夫也指的是这方向,但就算再近徒步也要走许久。庄妍音路遇赶着牛车的大爷,忙去礼貌地打招呼,想搭车。
那大爷穿着竹编的上衣,望着她黑乎乎的小脸上那双明亮的眼,几分好笑几分同情。
“载你去可以,但我回来就载不动你啰,我要运柴。”
“没关系的,我自己走回来。”
“走回来?”大爷嗤笑一声,“小丫头,你可知哪有多远?”
“很远么?”
“翻过那片槐树林就是你要去的山谷,我都不到那地方,你自己还要翻山。”
“老人家,你知道那片槐树林?!”
庄妍音激动地紧望老人。
大爷说道:“晓得是晓得,但那旮旯没有路,咱们不住那里,那处就一户绝户人家。”
庄妍音终于找到了地方。
从早晨到下午,她终于翻过一座种满槐树的山,听到了山谷之中回荡的瀑布声,这里四面皆无瀑布,不知为何会有声响。而她也瞧见了对岸的山下那唯一一户茅屋。
双腿累得打颤,腹中也饥饿。庄妍音抑制着激动的心情留下记号,又高呼“哥哥”。
她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但等了许久都不曾等到回应。沿着脚下的山寻找,但无一丝线索。眼见天快暗下来,庄妍音扶着双膝喘气,遥望那茅屋,今夜便去那里留宿吧,那是一位老太太留下的屋子。
夜幕降临,夜光黯淡得只能依稀照亮脚下的路,庄妍音快行到那茅屋处,手深入亵衣中准备取出夜明珠照亮,却忽然被眼前一团漆黑的人影吓了一跳。
她尖叫出声。
人影一动不动,逆着光,佝偻立在她前头的路口,似乎杵着拐杖。
她浑身都在发颤,嗫嚅双唇说:“老,老人家?我不是坏人,也不是我杀的你,你去找赵国的士兵吧,是他们杀的你,你好好投胎……”
“小妮子胡说八道什么?”
老人粗哑的声音带着丝愠意。
庄妍音怔愣着,好久才恍然般回过神。
小说里的老人死在水沟里了,而现在的老人还没有去世,没有被搜来的赵军杀害。又或者说,卫封也许也还没有逃到这里。他似乎是中了毒,会有一段昏迷的时间才流落到此地。
夜晚借宿时,老人听完她独身一人来寻亲人的身世已经有了几分同情,又听庄妍音为她算命,久久未曾言语。
“阿婆,你怎么不说话?你不必害怕,只要你在赵军来时配合些或者先搬走,便不会出什么问题。”
老人叹了口气:“外头打着仗,我能逃到哪里去?死就死吧,反正也没什么活头了。”
“您别说丧气话。”庄妍音说完,腹中咕噜噜叫着,她实在太饿。
老人看了她一会儿,笑着起身提来箩筐,里面是一个红薯。
庄妍音兴奋地抱起红薯,忽然想到什么:“阿婆,我吃了那你呢?”
“我挖不动了,就剩这一个,你自己去地里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