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翻开札记,又去碰那墨。
“公主,这些东西还请您不要随意碰触。”青杏出声提醒。
庄妍音弯起唇角,继续去拿那墨,只是又被青杏出声的提醒吓了一跳,那墨掉在地上,她后退想捡,一脚踩到了那块墨上。
地板上顷刻压出一滩黑印。
青杏与红杏惶恐不已,又不好冒犯庄妍音。
庄妍音讪讪道:“无事,唤宫人来打扫干净吧,皇上回来我会自己揽下责任。”她说完,极自然地坐到了龙椅上。
青杏与红杏愕然,陡然提高了声色:“公主,还请您快下来!”
她们这些宫人很早便知道皇上在寻找一名女子,见过那画像的人却很少。如今得知皇上要带回大周的公主,一些人便猜测也许那就是画像上的人,又一部分人猜测也许不是,那画像上许是另一个人。众人今日第一眼见到这美名远播的周国公主,惊艳于其美貌,但也算是真正领悟到这公主的娇贵。
住在金屋,拥有稀少宝贵的夜明珠,还放肆地要坐龙椅。
青杏与红杏原本是丙坤殿的奴婢,十分敬重卫封,就算知道庄妍音再得宠,也不可能得宠到能让她随随便便坐龙椅。两人被拨去别的宫殿原本就有些失落,此刻气急,却不敢发作,也担心自己会受责罚,憋屈而怨闷。
“公主,请您随奴婢回宫去!”青杏步上台阶,强行扣住庄妍音手臂。
她有武功,这一搀扶已带了七分力,庄妍音疼得长眉紧蹙。
陈眉恼喝:“你放肆!”
……
卫封于明文殿上处理完一应国事,示意福轲将书籍呈给礼部尚书应纶。
应纶自矮案前起身恭敬接下,在望见那封页的字时有些错愕。
《男德》?
威严之声盘旋殿上:“朕曾在大周隐姓埋名时,得长音公主所助。彼时我二人皆不知各自身份,如今尔等该已知晓,朕已承诺周帝,不攻大周,也要立长音公主为后。
这是公主所著《男德》,其意隽刻,我朝受非子思想固化已久,可接受新鲜事物,助益年轻才子思想多元。朕希望文治灿然,得百花齐放。”
应纶捧着棘手的《男德》:“那皇上是要在举国推广《男德》?”
龙椅上的人低沉道了声“嗯”。
两朝老臣张适忠出列道:“皇上说要立长音公主为后,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君无戏言。”
张适忠掀起长袍,跪地谏言:“皇上,长音公主乃周国皇女,且名声不慧。皇上难道忘了,您承诺过臣等,为免元钦太后覆辙,不立妖媚之女为后,更不会立他国皇女为妃。如今条条违背最初诺言,臣为了大齐江山,恳请皇上不立周国皇女为后!”
张适忠说完,身后也出列几人跪地谏言,皆齐声道:“恳请皇上不立周国皇女为后!”
卫封高坐于龙椅上,面色不显喜怒,这一幕在他预料中。
也怪他之前太过武断自信,硬生生为自己埋下这些坑。
“长音公主不慧,你是听谁所传?”
张适忠道:“这不必听人传,全天下都知道她名声不检!”
这句不检让卫封恼羞成怒,他瞳仁紧眯,沉喝:“长音公主已得大师点化,品貌贤淑,为周国献计,肃清官场贪腐,出海探得外邦华宝,千里带回外邦农作种苗。此般种种,你怎么不言?”
底下另一老臣道:“皇上,史书上宣姬美貌绝世,覆灭了秦。元钦太后……”
“宣姬祸国,是因秦王耽溺女色。元钦太后乱政,是因德乾皇帝宠妾灭妻,不念发妻恩情,扶元钦太后上位,又沉湎酒色、纵容外戚专权而误国。”卫封沉喝,“你们将朕比作腐败的秦王,昏庸的德乾皇帝?”
他已震怒,冠冕上十二旒玉串清脆撞响,底下臣子埋下头,不敢再顶撞。
卫封冷喝:“朕被满朝放弃,被满朝推举为质时你们在哪?可有出列为朕父皇谏言,制止屈氏乱政?吴宫多次凶险,替身质子几次险些丧命,消息传回朝中时你们老臣又在哪?朕隐姓埋名,在外只是普通百姓,诸般险阻,唯有长音公主助朕,难道朕要不慈不善,灭了周国,灭了皇嗣血脉,才算是大齐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