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封见马车上的她,瞳孔里骇人之色才终于褪去。他勒马停下,她还没等马车停稳便焦急跳下来,惊慌的小鹿眼里只有他,冲他小跑过来。
卫封跃下马背,她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哥哥!”她哽咽地搂紧他脖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初九自马车上下来。卫封望了望他,又见庄妍音小脸上乌黑的手指印,沉声问她:“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庄妍音哽咽地说来,原来是她想为他买一块上好的墨,但书店里的墨又买不起,正好有走贩叫卖,她便与那贩子去取,谁知那贩子额外敲她三百文,她争抢间掉了帷帽,贩子见她小模样,拦腰扛走她便要给卖了。
这时竟恰好被盐商陈久所救,他们才送那人去了县衙,现下回来,正碰上卫云。
当然,这一切又是庄妍音的安排。这一切远比她轻描淡写来得精密而无破绽,他是不会查到什么异常的。
为了他做心中的小太阳,她真的付出了太多。
卫封听完,望着初九,不动声色按捺着心头疑虑。
“多谢庄主的搭救之情,若我没记错,你是上回那盐庄的主人,那疯傻青年的东家。”
初九颔首,早得庄妍音的命令,在宫中当过差的人,见识过帝王之尊,但却觉得眼前的少年不似寻常男子。初九道不明这种感觉,总之觉得此人气度非凡,不是大有背景,便是心有鸿鹄。
他道:“那贩子我认得,曾是我雇的镖师之一,他得罪我厉害,我早就在找此人。”
这名贩子确实得罪了他,从浀州运盐回芜州,自然都需镖师押护,此人是混进镖行的,由镖行指派给了他,不想竟在押盐的途中私盗了他的盐贩卖,他找镖行索赔,镖行吃不下这天大的哑巴亏,也在满城找此人。
初九得到庄妍音的信后,知道要配合她演戏,原本想雇个恶人,但一想若是设计此人配合,那便更是天衣无缝。他找了三日,终于找到这人,安排人低卖给他一些墨由他倒卖,与庄妍音的计无缝地串在了一起。
卫封听完,没有经过他细查的事,他一向只信五分。
他问:“此人可有背景?”
“三流混混,何有背景。”
卫封道:“那庄主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初九扯起唇角,讥讽冷笑:“赔不上,就拿命抵。只是区区贱命,倒是可惜了我那些盐。”
庄妍音在一旁瞧着,满意初九的演技,果然是她身边带出来的人。
初九道:“倒是我要感谢令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直在苦寻此人,如今总算可以交差……”他忽然一怔,似是察觉自己失言,不再说话。
卫封再次与他道了谢,转身之际,耳边袭来寒风,眼角剑光一现,他迅速侧身避过,搂起脚边矮小的庄妍音闪开,单手掏出腰间长剑。
锋利剑刃瞬间抵在初九肩上,他敢动一毫,剑便直刺喉头。
只是初九却是钦佩有加地道:“凌刃剑道?”
卫封眸光深邃,才知对方原来是在试他的功夫,放下了剑。
“这位公子,你练的是凌刃剑法?”
卫封没有回答,这套剑法是江湖剑宗寒凌刃传给他的,他不想给老前辈惹来不快。
初九惊喜道:“我原本只是想试试你功夫,未想你使的是那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剑法!公子乃名士啊,在下钦佩!”
庄妍音挂在卫封腰间,被他单手轻而易举搂着,下巴靠在卫封胸膛,悄悄弯起唇角。她真该给初九颁个小金人夸奖他演技。
卫封紧绷下颔:“不过只是虚招罢了。”
“不管你是不是,方才那一剑实是折服我,敢问公子大名?”
“不敢当,我姓卫,名子朗。”
“我姓陈,单名一久字。”初九道,“公子剑法了得,不知可有机会,让我向你讨教一二?”初九解释,“我虽经商,却也十分崇尚剑道功法。”
卫封见他腰间的剑,也知道他与寻常商贾不同。他也正在寻求开盐铺的途径,沉吟片刻,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