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过几座热闹镇子去往城中,在他们常来的这家雅楼停下。
卫封搀扶楚夫子下车,道:“夫子,我想先去城中处理私事。”
楚夫子是知道他有商铺的,点头道:“那早些归来,我们等你来了再走。”
卫封嘱咐庄妍音:“跟在夫子身边,别乱跑。”
庄妍音点头。
茶馆的小二知道他们常来,只以为是哪个私塾里的弟子与先生来玩,将他们安顿在二楼老位子,奉了茶水点心。
楚夫子示意庄妍音:“吃点心,别拘束。”
庄妍音乖乖吃着点心听茶馆里的评书。
竟然说起了她那个渣爹!
“那可是员外家的公子,流民弄脏了他衣裳,那是昂贵云锦,寻常人怎赔得起。流民头三下磕破,血流如注,只求员外公子留他一命,不要将他送官。周围百姓纷纷瞧得唏嘘,员外公子威武扬声道‘你这贱命我一脚便能踩死,便是皇帝来了也救不了你’。偏巧!我们的皇上拨开人群,甩开玉骨折扇,自称‘朕来了,你还敢踩死他吗’。”
“当今圣上已摒除旧恶,体恤民生,微服私访,数日前自怀京南下淮河,恰好路遇这流民,当下便救了人,还严惩了官绅纵恶风气。如此为民伸张正义,可见其改过之心……”
庄妍音满足地咬下手上的酸枣糕,笑弯了眉眼,这大概是她在外遭罪这么久听到的最欣慰的消息。
厉则却在旁嗤笑一声,其余弟子也是但笑不语,在外,他们都不会大肆议论国事。
庄妍音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大家这是不信。
她可相信她爹会改好的,刘墉与汤康赫、顾煊等几位朝臣忠心爱国,会带着她爹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她临走前跟庄振羡交代过,她如今在外头度化,他得保证好举国治安,不要让她再受苦。庄振羡就算是为着她也会答应勤政爱民。
她又听到了很多她爹一路南下的趣闻,若是她爹南下得顺利,那她是不是可以找个机会去见他?
卫封回来时,大家也正要散去。
卫封道:“那便还是去瑞香斋用饭吧?”
楚夫子颔首。
庄妍音拽着卫封衣袂:“卫公子,你去哪了?方才的说书可精彩了。”
“都说了什么?”
“铃铛,你牵着他作甚,子朗总是一副冷脸,你小心脚下台阶。”
钟斯笑着牵起她手:“跟我走,别摔跤了。”
卫封一直知道她个子矮,牵他衣袂昂头跟他讲话吃力,他虽不会主动牵她,但也有特意放慢步子。
庄妍音就这样被钟斯拎走。
去了他们说的瑞香斋,庄妍音发现这酒肆离她的铺子不远,可别与初九撞上。
离开时已是黄昏,庄妍音踩着夕阳欢快下楼,街上依旧热闹,货郎与摊贩叫卖不绝,众人先扶楚夫子上车,她候在一旁瞧着旁边摊位那精美头花。
人群里忽然传来慌张的叫喊:“桥,小桥!”
一阵惊呼响起,是那叫喊的青年冲撞了人,直朝他们冲来。
谁都没有料到他是冲庄妍音来,他冲破行人,撞倒徐沛申,直接扑向庄妍音。
“桥,小桥!”
肩膀被青年死死捏住,庄妍音吓得忘记躲。眼前的青年脖颈到侧脸有很长的一块伤疤,狰狞可怖,似是火伤。
他眼眸睁大,既惊喜又震惊:“小桥,小桥!”
庄妍音忽然才明白过来,他喊的不是小桥,是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