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怪异。
她眼眶泛红,目光慈爱地凝视庄振羡,捧着他脸颊道:“儿啊,不可再荒废度日啊。”说完又撒手晕了过去。
庄振羡错愕住,久久不能言语,为帝后第一次这般失神。
李召义来到他身后,忙道:“这是神力附体,有先人通过公主传话。”
原先不信邪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这恶毒公主总不可能说出这么有良心的话吧?
几个聪明地忙跪下齐呼:“请皇上勿再荒废基业!”
管他是不是真的,这才是重点。
庄振羡回过神来,没有斥责臣子出言不尊,而是想起了那个温柔无能,整日只知道以泪洗面的妇人——他的母妃。
他生母只是太后身边的陪嫁婢女,跟太后主仆同心,生子后便将他过继到了无子的太后名下。
那年他玩死了两名美人,是进宫来给太后请安的名媛贵女。母妃正值垂危之际,就是这样捧着他脸说“儿啊,不可再荒废度日啊”。
去年永州水患死了三万百姓,永州竟然成立了起义军,一群山匪带领百姓组装成一千人的军队,想窜他的权。
他甚觉可笑,但也是那次夜里梦见母妃这样捧着他脸,说起这话。
事实上他并不是不想做个好皇帝,他也没什么错啊,而且治国跟宠幸美人有什么冲突呢?
美人的嘴唇它软啊。
美人的腰它酥啊……
庄妍音终于彻底醒过来了。
揉着眼睛,懵懂看着庄振羡:“父皇?”
庄振羡收回思绪,如释重负:“方才吓坏父皇了!”
庄妍音忽然抱住庄振羡脖子,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父皇,有人杀我!”
宴会早早结束,夜色已深。
只是此时原本该是整个皇宫里最冷清的思过居却格外的热闹,这热闹隐埋在无声的寂静里。
思过居便是冷宫,关着先皇和当今皇上后宫里犯了事的妃嫔。
一间刚收拾出来的小屋子里,庄振羡一袭帝王龙袍端坐在一把破椅上,庄妍音便坐在他旁边,因为环境过于简陋,女儿有些嫌弃,但又十分地期待,他伸手揉了揉她小脑袋。
庄妍音方才告诉他,她对被神力附体的事完全不觉,只是在迷雾里瞧见了有人进冷宫,想取走她母妃的血行巫蛊之术害她。
庄振羡素来信这些,也早想找出凶手,悄悄跟女儿来探个虚实。
破旧的木门掩不住外头的冷风,风声自门缝里逼仄挤压,传来如鬼魅般的哀戚声。
向狄按捺不住,眉峰直跳,虽然不知情,但唯恐出什么岔子牵连到他,毕竟这冷宫里还住着公主的母妃,他虽然没把人送进来,但到底还是姚氏送人进来时的帮凶。
他哈着腰道:“皇上,不如奴才出去瞧瞧……”
“现在出去,是想通风报信?”庄妍音搂着庄振羡的胳膊,“父皇,我的宫人尿急我都没准他出去,现在谁都不能打草惊蛇了!”
庄振羡冷冷瞥了一眼向狄。
向狄只得认错,但后背渐渐生出冷汗来。
被庄妍音盯着没法跑路的李召义也在殿中,佯作镇定地掐指算。
“不急,便是此夜。”
寂静的冷宫里终于多出了一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