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秋问:“今天又修东西?”
陆庸摇摇头,说:“不是,我想进一步拆掉他。还是上次帮你修游戏机以后,我去查阅了下资料。”
他举起这块看上去很普通的墨绿色电子板,灯将其边缘描上一层光,像在发光。
陆庸问:“你觉得这是什么?”
沈问秋迷惑了,欲言又止:“电子板啊。”
“不是。”陆庸仰头凝视手中之物,目光灼热起来,“是金矿。”
……
沈问秋总记得当时那个场景。
年少时最缺乏敬畏,他一心认为陆庸能做到,而陆庸也确实做到了,才过了十年他已经是上市企业的老板,真的把他作文里写的实现了。
一百个人里,未必能有一个人像陆庸这样自少年就有明确梦想并且为之奋斗,还获得成功。
却应该有几十个像他这样随波逐流的……但,像他这样自甘堕落把一手好牌打烂,大抵百中无一。
他不如陆庸。
以前不如,现在更不如。
沈问秋一夜没睡,他无法判断陆庸对他还有没有感情,但再这样下去,他敢确定的是,再这样下去他会越来越舍不得陆庸的。
不能留下去了。
陆庸辛辛苦苦才拼搏出这番成就,不能被他拖累。
今天就和陆庸明说吗?还是直接走掉,留一封信?沈问秋拿不准。
陆庸七点多把装睡的沈问秋叫醒:“小咩,醒醒。小咩。”
沈问秋闷在毯子里、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陆庸说:“今天你有事要忙吗?还是要去玩?”
“我能有什么事?”沈问秋嘟囔说,“你在嘲讽我吗?”
陆庸更加小心翼翼:“我没有……我是想说,你要是有空,要不要去我的公司看看?你还从没去过吧?”
第14章二手情书14
沈问秋当然想去,他早就想去了。
陆庸的公司名义上他爸是创办人,其实是他们两个十六岁那年的夏天一起琢磨出来的:公司名字是他们一起想的;公司成立的第一项核心专利是他陪陆庸一起研究出来,调查好流程,陪陆庸一起去申请的;创办公司的手续和文件,是他请他相熟的律师叔叔帮忙看的;公司最早的小仓库也是他和陆庸一起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一个又合适又便宜的。
尽管他本来不占一点股份,但他总觉得这公司就像……就像他和陆庸两个人一起造出来的孩子一样。
他上大学时也一直在打听陆庸的事情,陆庸发表文章的杂志他全都买了,看又看不懂,大学他学的是商业管理,与陆庸的进修方向差了十万八千里。尽管不同学校不同专业,可还是能比出彼此的差距,他忍不住去打听,只能打听到一些众所周知的公开数据。
陆庸进了大学以后大概还是没什么朋友,而且完全没有社交平台账号,也不和高中的其他同学联系,沈问秋无从得知他的私生活以及人际关系状况。
有次他刷陆庸大学母校的官网,上面登载了陆庸去国外做交换生、在外国某研究室做研究员的新闻。照片上,陆庸站在一群人中,都穿着相似的白大褂研究服,他剃了个清爽的平头,昂首挺胸,自信地对着镜头微笑,身边每个人都神态亲切,个个都是他志同道合的好伙伴。
沈问秋陡然觉得心气难平,觉得自己内心丑陋,他反反复复不知几次地想过:为什么陆庸还不来找我?以陆庸的性格能交到朋友吗?大学是进入社会的预备考试,他那样嘴笨愚直、不知变通、不读眼色的人能和别人相处好吗?会不会被人欺负?还不快回来找我吗?
沈问秋无论如何都拉不下面子主动去找陆庸,他当时还不能消气。
高中毕业的谢师宴,他腆着脸给陆庸寄请帖,把主桌自己身边的位置空着留给陆庸,可他一直等到散席依然没等到陆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