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真的与君亦则没有发生任何关系,就连进宫也只是一场意外……”
“那个时候,我们两人早已心意相通,可端王谋反,你不得不临危受命,护着当时的新皇凶险万分地离开京城,偏偏那时端王势大,你们那一路可谓是九死一生,我并非是贪生怕死,也并非是贪慕虚荣。而是那个时候的宁轻,也就是我那个庶妹,找了个借口将我叫入了宫中,她告诉我,她意外听到,君亦则其实早就在你们这帮人中埋下了个钉子,你们的行动他知晓的一清二楚,就等你们集结完毕,待离开那日好将你们一网打尽……”
“我那时没有办法,还是在宁轻的帮助下,替你们声东击西,才给你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可后来我听说你还是因为我‘背叛’的缘故,中了剧毒,之后就算有名医替你拔了毒,身体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可那时候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跟你解释了……”
“君亦则为了坐实我背叛的身份,大庭广众之下,便领着我进了他的后宫,还封了潇皇贵妃,呵……”
“他刚做皇帝的时候,心思全都在宁轻的身上,别的女人甚至都不愿意碰一下,再加上宁轻时常就会过来看我,他才没有动用私刑……”
说到这,宁潇又顿了顿。
她没有说的是,君亦则虽然没有对她动用私刑,却给她下了毒,那种毒看不出什么,可一到午夜时分,浑身上下便立马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血肉骨髓,又痒又疼,不管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这样的痛苦,可以说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每日毒发都会持续整整一个时辰,每次毒发完,她整个人都好似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人都会不停地发颤发抖,唯有泡在温热的水里才会好上许多。
所以那个时候的她为了能早点从那痛不欲生的感觉中恢复过来,常常会半夜让一些小宫女们准备一桶热水将自己泡进去,偏偏传出去之后,就成了她日日都在经受君亦则的宠爱,就连半夜都会叫水,呵。
她到现在还记得,她毒发时,君亦则经常会坐在一旁,喝着茶,欣赏着她痛苦难受的模样。
之后可能是觉得总不出声的她太过无趣了些,慢慢也就不再看了。
可以说,三年后选择死在天火之中的宁潇,正是在谢嵇娶妻,自己又中毒这样的身心双重折磨之下,绝望地选择了死亡。
更何况,那个时候,做了皇帝太久,已经开始刚愎自用,甚至在后宫各路美人的围绕下,与宁轻的感情不自觉变淡的君亦则,可能是觉得天底下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他的,越是挑战性强的人或物,他就越要征服,所以直接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当时宁愿忍受毒发这样的万分痛苦,也不远跟他低头,还满心满眼都在记挂着他的仇人谢嵇的宁潇身上来。
宁潇曾不止一次地在他的眼中看到那丝毫不加掩饰的赤裸欲望。
也是那样的眼神,让她知道她恐怕是等不到她的首辅大人了,天火虽说是场意外,但不得不承认,即便没有天火,宁潇也早晚会死。
“可他做戏倒是做得很真……”宁潇又继续这么说道,“知道你中毒之后身体一直不佳,也知道你对我用情颇深,不然当日也不会因为我意外中了他的毒,所以就故意装的很宠我,一得了什么奇珍异宝便立马送进我的宫中,一有时间就往我的宫中跑,一待就是一夜,甚至有时连去了别的妃子的寝宫也依旧会假装被我叫走,甚至故意推迟早朝,就为了让外人传出君王不早朝的传言来,最好传到你的耳中才好……”
“什么宠妃?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什么君王不早朝,万千宠爱在一身?其实都是假的,他就是要我不好受,要你不好受。结果,他真的成功了……”
“我真的很不好受,很痛苦,痛苦了整整三年,才终于由一场天火结束了这好笑的一切……”
说到这里,宁潇抬手就抹了下眼角滑落的泪,继续怔怔地看着地面,随后忽的就露出了一声轻笑,“不过,我那个时候死了对你来说应该也是一种解脱吧,毕竟那时的你也娶妻生子了,死了一个我也不过就是死了一个背叛你的仇人罢了,可能你还会觉得那是我的报应呢!是不是……”
说到这里,宁潇直接就抬起了头来,不曾想下一秒整个人就立马被风一般冲过来的谢嵇直接就抱了个满怀。
男人的双臂抱她抱得很紧,双臂就像是两块坚硬的铁,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了自己的怀抱当中。
轻抚她后背的手掌却不停地颤抖着,就连男人贴上了她的耳朵的唇也不断地哆嗦着。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娶妻,没有生子……什么也没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潇儿,潇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谢嵇的声音十分嘶哑,紧接着宁潇便感到脖间一热。
一滴泪流顺着她的脖子便径直滑了下去,直至感受不到。
“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明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做,不是那样的人,却偏偏还是恨了你这么久,一直自顾自地怨恨着你,甚至都没将你从君亦则的手中带回来,还留你在他的后宫之中受苦,最后意外死在了天火之中,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不管你信不信,上一世我只有你一个妻子,没有娶妻也没有生子,什么都没有……”
“哈哈,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我无时不刻不再想念着你,思念着你,就连死也要强撑着摸到你的金钗,握在手中才心满意足地死去,重生后我看到你后,更是每时每刻都在吃着你与君亦则的醋,醋得我心肝脾肺肾哪里哪里都酸了,甚至连血肉都是酸的……”
“总是情不自禁地想亲近你,抱你,亲你,渴望着你无时不刻都在我的视线下,无比害怕你与君亦则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接触,你朝我看过来的每一眼,我的浑身上下都在战栗着,夜晚即便不和你睡在同一个床上,但只要和你同处一个房间,能听到你的呼吸,我也会觉得心下无比的安心幸福,甚至有的时候还在暗暗祈祷天永远都不要亮了,如果这是我死后的一场梦,我甚至不止一次地期待过我的梦永远都不要醒。”
“潇儿,我心悦你,心悦了整整两世。可能你从没有听我说过,上一世的我在去了宁安侯府,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心动了,你道我为什么会发现你被张秀才推下水,还不是因为我太过鬼迷心窍,一看到你,就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可我没想到张秀才竟然会推你下水。但你当时骂我是登徒子,其实并没有骂错,呵,我当时跳下水,确实是奔着要是能因此娶到你的念头去的,我也确确实实是个登徒浪子……”
这种已经被他隐瞒了整整两世的肮脏心思在这一刻彻底被他坦白了出来。
他心悦她,从第一眼开始就已经沦陷,一沦陷就沦陷了整整两世,之后不管她是刁蛮的,娇俏的,霸道的,美丽的,亦或是虚荣的,已经死去的。
所有的宁潇都是他喜爱的样子,如同命中注定。
他曾经深深地唾弃怨恨过自己,为什么那样的宁潇他还一直念念不忘,刻骨铭心地想着。
可现在他才知道他从未爱错过人……
想到这里,谢嵇慢慢就松开了对宁潇的怀抱,身后就抚了抚她依旧挂着泪珠的脸颊,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的情愫都快要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