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一个背书包的男人没好气地说:“你挤什么挤啊!没看这么多人吗!”
陈邺看向他,眼神冷如冰窖。那男人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顿时没了声势。
他压着满腔的烦躁与怒火,好不容易挪到了门边。
小姑娘就在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面朝车门,身后挨着个男人。男人戴着一副厚镜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占便宜,把她挤在角落里。
偏偏那个傻姑娘还浑然不觉。
陈邺怒火更盛,捏住厚镜片的手,冷冷道:“滚开!”
厚镜片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你随啊?凭森么让我滚开!”
他稍一用力,将厚镜片的手臂锁在身后,厚镜片疼得哇哇大叫。
他的眼睛里像是藏着刀,周身怒气萦绕。厚镜片直觉他不好惹,让开了位置。
陈邺走过去,一手撑在车门上,用手臂和身体挡开其他人,为她圈出一块安全之地。
然后低低地在她头顶骂了声“笨蛋”。
谢宝南想,这明明就是上下班高峰时地铁的常态。只是陈邺太久不食烟火,早已不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模样了。
她想反驳,稍一偏头,差点碰上他的唇。
陈邺就在她的身后,靠得太近了,连气息都是热的。
谢宝南吓得匆忙转回去,不敢再动。
车门玻璃反射出她慌乱的表情,有种呆萌的可爱。
他眉宇间的烦躁和怒气,因为她一个表情,渐渐平息。
好不容易到了站,陈邺被人流推着下车,然后又被人流推着坐电梯、过闸机。
他仿佛不是自己,只是一叶随波逐流的扁舟。
他从未这样嫌恶周遭的一切,一路都在努力避开他人的触碰。
偏偏谢宝南还不等他,要他跨越重重人海追上去才行。
直到出了地铁站,新鲜的空气涌进肺腔,陈邺扶着路边的樟树,摘下口罩,忍不住干呕。
他没吃什么东西,吐了半晌也只是呕出一些酸水。
他抬头环顾,谢宝南早已不知去向。
陈邺气疯了,这没良心的小家伙。
要不是因为陪她坐地铁,他也不用遭这罪,结果她竟然抛下他走了。
他身体不舒服,胸口又憋着气,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憔悴。
几分钟后,陈邺停止了干呕。
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只细白的小手,递了一杯咖啡给他。
他抬头,谢宝南就站在面前。天色暗了,路灯亮了,她的眼睛却始终像是星星一样明亮。
学校门口有间咖啡店,原来她方才跑去给他买咖啡了,陈邺心里的气无声无息地散了。
“喝点热的吧。”她执着地递着手中的咖啡,却并不看他。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滑进胃里,他才知道,原来不是咖啡,而是热牛奶。
谢宝南大剌剌地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朝他喊:“坐下休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