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第一天相识,彼此不太熟悉,一时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简单介绍基本情况后,就各忙各的去了。
谢宝南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地给谢振淮和黄敏发微信:“爸爸妈妈,我已经到学校了,现在正在宿舍里。舍友一个叫丁亦珊,一个叫孙倩,都是挺好的女孩子。你们放心吧。”
放下手机,校园里忽然放起了广播,一道女声伴随着音乐缓缓而出:“亲爱的同学们,晚上好。这里是临外广播站……”
谢宝南呆住,久违的熟悉感像是一串铃铛,唤醒她身体里所有关于学生时代的记忆。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的大学生活,真的开始了。
——
陈邺在公司忙到将近凌晨,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家。
这些年,工作到深夜是他的常态。
刚接管嘉汇时,陈邺对商业知识一窍不通。
那之前,他是剑桥的一名医学生。毕生理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而不是征战商场的商人。他懂得如何握住手术刀,却不懂如何管理偌大的嘉汇。
正因如此,当时董事会对他的质疑声很大,甚至一度想要推举叔叔陈翔上位。
他习惯了挑战未知的领域,面对质疑,没有辩解。
那时的嘉汇内忧外患,他不仅要面对叔叔陈祥的狼子野心,还要应付外界同行的虎视眈眈。他便是在那时,学会了冷着心肠去做最狠觉的事情,亦学会了笑着把刀插入敌人的心脏。
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他凭一己之力,摆平纷争,成为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嘉汇的一骑绝尘,平息了董事会和外界的质疑。
微弱的光打进车里,范明宇透过后视镜,看见陈邺正闭着眼睛。或许是真的累了,陈邺的眉宇间有不常见的疲态。
范明宇清清嗓子,犹豫半晌,还是试探性地叫了声“叔”。
陈邺依旧闭着眼睛,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范明宇问:“今天婶子有没有联系你?”
闻言,陈邺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后视镜里范明宇的视线。好半晌才开口问:“怎么了?”
范明宇没敢隐瞒,和盘托出:“我今天早上在小区门口碰见婶子了,她提着行李箱上了一辆出租车。我问她去哪,她没说,就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叔,你说婶子这是什么意思?”
陈邺眸色幽深,像是在思考。
这不是她第一次离家出走,昨天在赛车场不也是如此吗?有骨气地说不回来住,结果今早还不是乖乖回来。
他促狭地笑了声,重新闭上眼睛,用两个字给谢宝南的行为盖棺定论:“随她。”
见此,范明宇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是他想多了,他还以为谢宝南和陈邺分手了。
这夜,家里意外地安静。灯关着,黑漆漆地,角角落落都没有谢宝南的身影。
从前他回来晚,她总是等他。等久了常常睡着。有时在沙发上,有时在起居室,小小的一个人缩成一团,像是森林里无害的小兽。
那时他总会低下头去,故意把她吻醒。
然后她会睁着一双迷离的月牙眼看着他,欣喜地说:“阿文,你回来了。苏姨做了银耳羹,你要不要喝一碗?”
然而今夜,没有人等他。
餐桌上摆着银耳羹,半透明的汤羹里,有米白色的莲子。
一定是苏姨睡觉前做的,陈邺怔怔地想。
但没有人再叫他喝。
他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总觉得没滋味,然后去衣帽间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