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经理走出总裁办公室时,深深叹了口气。
他想到那长长一串老员工的名单,摇摇头,这器宇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七月初,临桑的梅雨天进入狂热期。
也就是在这时,临桑的高考分数线公布,谢宝南比一本分数线高出了三十多分。这样优异的成绩让她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有了更多的选择空间。
这两年,嘉汇在国内一骑绝尘,于是把重头放在了开拓国外市场。若想今后工作更加自如,英语是显而易见的重要。
几经权衡,她的第一志愿填报了临桑外国语大学的英语专业。
按照往年的分数,她上临外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志愿一提交,她的心也定了不少。
志愿提交后的第二天上午,谢宝南请了半天假,陪父亲谢振淮去做身体检查。
康复中心坐落在市中心,郁郁葱葱的梧桐从道路两旁伸展开来。平日总能遮住大部分阳光,落下独属于夏日的温柔。可最近,阴雨绵绵,落下的只有无尽的雨水。
谢宝南到的时候,母亲黄敏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父亲,已经在门口等她。
虽是雨天,天气依然炎热。此时父亲和母亲的脸颊都有些红,额头和鼻子上铺着一层汗。
“等很久了吗?”谢宝南小跑过去,从黄敏手中接过轮椅。
谢振淮道:“我们也刚到。”
他们一路朝康复中心深处走去,黄敏笑呵呵的,“小宝啊,以后我陪你爸来就行了。你不用过来。你还要上班,跑来跑去很辛苦的。”
谢宝南开玩笑问:“妈妈,你不想见我啊?”
黄敏气结,轻轻拍了她的手臂,“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她抿唇,笑了。
其实黄敏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十岁那年,家里开的小卖部生了一场大火。那场突如其来的火灾,让她失去了亲生母亲,也让谢振淮失去了自由行走的能力。
那时的她年纪尚小,无力招架这样的变故。是黄敏一直陪在他们父女的身边,尽心尽力,忙里忙外。
开始那两年,谢振淮只能卧床,甚至无法坐立。后来经过长年累月的复健,终于能像正常人一样坐着了。
这几年,谢振淮每个季度都会来康复中心做一次全面检查,黄敏从来没放弃让他重新站立的希望。
一个单身女人,无怨无悔地照顾了他们父女七年。谢宝南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直到三年前,黄敏和谢振淮结婚,她才明白,支撑黄敏的,无非是爱罢了。
做完身体检查后,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只需要坚持在家做康复训练即可。
从康复中心出来,黄敏念叨着:“小宝,你说说你爸。医生都说还是有希望站起来的,但他就不听医生的话。每天在家,药也不吃,康复训练也不做。”
谢振淮反驳:“你就会乱告状,我明明每天都坚持训练。”
黄敏嗤了声,“每天五分钟,那能有效果?”
谢振淮像个孩子一样,脸都涨红了,无力地辩驳:“我那是循序渐进。”
……
谢宝南听着两人的争执,低声笑。
她打从心底里感谢黄敏。因为黄敏,父亲不再孤寂,重燃了对生活的希望,想必这也是母亲在天上希望看到的吧。
前几年,眼看着谢振淮的身体逐渐好转,黄敏又把小卖部重新开了起来。
她很能干,进货、看店、对账,包揽了大大小小所有的活。有时谢振淮也会来小卖部帮忙收银。正是靠着这家小卖部,维持了他们一家人这些年的生活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