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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清查办的门,常伟宁大声道,“之前程大力的奶奶去联防队闹,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和他说的,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把他弄走,对你有什么坏处?”
戴昌存不乐意了,“程大力那样的失足青年,好不容易有个正经营生,他卖个茶水窝头,不比游手好闲的强?好好的你搅和什么?我知道你是怕火车上的事叫人知道了,可那又不是啥好事,程大力不傻,会到处乱说?你惹了他,人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报复你才怪呢。”
常伟宁和戴昌存不一样,火车上他把程大力领到卧铺车厢里的,在派出所里那些小青年一起指认的他,虽然人家派出所验过他的介绍信和调令之后,并没有深究,但那些供词都是有记录的,他可是想在办公厅好好求表现,最好能留在那里,当然害怕程大力胡说八道了。
“你少在这儿装好人了,那这次的事呢?我帮严老家里点儿小忙,又你插手?”戴昌存和严文涛关系不错,严老回首都之后,严文涛一家也跟着回首都了,还恢复了以前的工作。常伟宁能借调上来,也是严文涛给帮的忙。
所以听说了清查办的房子要还给逯家之后,戴昌存就立马把这消息告诉了严文涛,严家现在一大家子挤在国家给严老分的房子里,真的是转个身儿都难,如果能把这处宅子买下来,严文涛一家四口也算是解放了,甚至还可以再让弟妹跟过来一个大家一起住着,算是给家里减轻了负担。
常伟宁觉得这是与人方便的大好事,没想到却被戴昌存给搅和了,现在那边放出话来,说是因为想要的人多,所以就以两万五千块当什么基础价,让大家往上添,搞什么竞价,价高者得,这不是胡来吗?严家哪来那么多钱?
就是严老能拿出来,可严文涛兄妹四个,这房子买下来算谁的?
尤其是严文涛找人打听来的消息,说是有个姓张的,还是赵首长的儿媳妇亲自找到了侨联要马主任给个说法。赵首长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别说是他了,就是严老也够不着人家。
可这么好的宅子就这么拱手让人,严文涛实在是舍不得,他也托了父亲当年的老关系,想弄清楚赵家买宅子的决心,还有价钱,这才知道了,那宅子也不是赵家人要的,而是给赵家的一个小辈儿,姓黎的首大学生。
收到消息,严文涛和常伟宁好一阵儿唏嘘,感叹同人不同命,他们一大家子挤在一起,而人家大领导的拐弯亲戚,年纪轻轻就能买房子了。
可这话听到常伟宁耳里,却跟打了个雷一样,姓黎的首大学生根本不只黎苗一个,但他本能的觉得想买房的肯定是黎苗。他可是听戴昌存说过,黎苗之前就到清查办来过。她来干什么?肯定是看房子的。
那戴昌存肯定也在里头捣鬼了!黎苗能和赵首长攀上关系,戴昌存要是搭上赵家的关系,那不愁什么前程?
戴昌存都没听明白常伟宁在说什么,“我没听懂你的意思,是有人和我打听过清查办房子的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所以就随口敷衍过去了,”程奶奶倒是问过他一句,他没当回事,随口说了个不清楚就过去了。
他一个借调来的,等清查办的工作一结束,说不定就又回地方上去了,这段借调的经历,可以给他的履历添上闪光的一笔,对他以后往上升有很大的好处,所以戴昌存在清查办工作十分尽心,这些小道消息他并不热衷。
可惜常伟宁根本不信,“你少唬我了,我都打听了,说是一个姓黎的也想买呢,还是极有来头的,怎么?你不说什么看表现了?挺会攀关系的嘛,原来那个黎苗还是个有背景的,你把房子的事和她说了,她许诺你什么?留在首都?”
戴昌存无奈看着咄咄逼人的常伟宁,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罢罢罢,你爱信不信,我得赶紧洗洗上班儿呢,你也快走吧,小心迟到了。”
因为程大力的事,常伟宁心里就窝着火呢,现在戴昌存又是这么个态度,他气的一把揪住戴昌存的领子,“你还想走?你坏了我的事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你嫉妒我,但你敢害我,我饶不了你。”
戴昌存没想到常伟宁竟然要和他动手,他是斯文人,又生的瘦弱,此刻领口被常伟宁揪着竟是动弹不得,“诶诶诶你快放手,你想干什么?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我不是说了,这事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
他是有些嫉妒常伟宁有本事把自己弄到办公厅,因为这点儿不忿之心,他告诉了程大力,治安联防队的事是常伟宁暗中指使的,但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了,这其中也还有为程大力祖孙打抱不平的意思。像常伟宁怀疑的什么“坏了他的好事”,戴昌存是绝没想过的。
可戴昌存却是不信他的话的,戴昌存的样子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是在做贼心虚,他狠狠的把戴昌存给摔到地上,“你还嘴硬,上次的事就算了,可这次是什么事?因为你,文涛眼看到手的房子没了,你赔得起吗?”
放出八万块吓退所有竞争对象的办法不是常伟宁想的,但常伟宁是绝对赞成的,可没想到这么一条妙计,居然就被人拆穿了!
戴昌存没防着常伟宁真会和他动手,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他只觉得右手生动,举起来一看,原来是被路边的小石子给硌破了,“常伟宁你干什么?你放在这儿发疯,走,咱们见领导去~”
“戴哥!”程大力拎着两只大水桶过来,正看见地上的戴昌存,他忙把桶放下过来扶人,转头才看到气势汹汹的常伟宁,“哟,这是谁呀?”
想起前些天的事,程大力肚子的火气立马上来了,也不扶人了,一撸袖子就走到常伟宁面前,“想找事不是?看我不削死你!”
常伟宁不怕戴昌存,但他怕程大力啊,要是被这土匪打一顿,就算是之后程大力进了派出所,他也亏啊,“你少管我们的事,这是是他故意害我的,我也没打他,我就推了他一下。”
程大力上下打量着色厉内荏的常伟宁,冷笑一声,“他害你?开什么玩笑呢,戴哥可不像你,一肚子坏水儿……”
程奶奶老远就看到孙子又和人对上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了过来,“大力,你干什么?又发疯不是?”
等她看清楚程大力对上的是常伟宁,也不拦自己孙子了,“哎哟,这不是常领导吗,”程奶奶从兜里扯出一条手绢过去递给戴昌存,“我说小戴同志,你可不能这么好说话,这是啥地方,你可是国家干部,怎么能让人家么欺负?”
程奶奶眼珠一转,踮着小脚直着脖子冲清查办院子里大声喊,“皇城根儿下新鲜事哎,都有人敢跑到衙门前头打人了,这影响可太大啦~”
常伟宁没想到一个小脚儿老太太竟然来了这么一招,“你喊什么喊?是他害的我,我们这是私事!”
“啥私事公事的,打人就是不对的,人家小戴同志是多好的一位同志啊,”这会儿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已经有外地的过来反映问题的人过去排队了,程奶奶冲一个脸熟的人大声道,“这位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啊,有事说事,大家都是文明人,哪能动手呢?”
程奶奶适时的把戴昌存的手举起来,“看看,看看,都出血了,”她一拉戴昌存,“小戴同志你说,是不是你做了对不住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