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鸣淮点点头,没说话。
刚走到楼梯口,身后传来薛鸣淮淡淡的声音:“你看群里了吗?林西瑶说她联系那个律师了,他明天会跟晏雨律师交涉。大概率晏雨不会同意,那明天我们就要公开发声明了。”
姜昀祺转身,神情如常:“嗯。”
薛鸣淮低头搅拌药剂,叮铃叮铃的撞击杯壁声,过了会,薛鸣淮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长柄勺搅动起药剂,杯子中央出现小小漩涡,所有颗粒都被裹挟在里面,用不了多久就会溶化。
姜昀祺没有动,也没朝薛鸣淮走去,只是说:“我知道。”顿了顿,脑子里忽然捕捉到什么,姜昀祺开口说:“教练也知道。我们都知道。”
如果要追溯的话,其实可以追到信战时期。也是差不多的站位。
姜昀祺站在楼梯口,准备去开信战的会——那个时候,他们全力奋战想要打进洲际预选赛前三,拿下A9门票。
薛鸣淮对他说:“我就想拉下那个人,让他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可是我一个人做不到。”
“我需要你。云神。”
身败名裂。当年刘至经历过的,薛鸣淮要晏雨也完整地经历一遍。
十一月的深夜温度有些低,搅拌充分,杯子里的水温就差不多了,薛鸣淮仰头一口气灌完。
“刘至不知道。他只觉得我把自己陷入仇恨太深了——他说这从始至终是他自己的事,他不需要我替他、替他——”
薛鸣淮深吸口气,梗住没说下去。也许是喝得太冲,他的眼眶迅速红起来。
好半晌,薛鸣淮垂眼一字一句重复:“他不需要。”
姜昀祺沉默看着他。
薛鸣淮冲完杯子坐到桌边,又和之前一样埋进双臂,颓丧又无力。
二楼眨眼恢复安静。空气里残留泡面的香味,还有一丝感冒冲剂的清苦味。
姜昀祺转身朝楼上走,说:“他需要的。”
薛鸣淮没动。
“你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他需要你就像你需要他一样。”
姜昀祺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些话,他停在楼梯拐口,往下望着薛鸣淮背影,继续说:“但是你知道,教练打不了比赛了,而你刚走到巅峰期,以后的路只会更长。”
“我猜教练的意思是不想你继续陷在仇恨里,明天一过就当了结,剩下的交给我、交给First,你不必再独自承受那么多。”
“他想让你放下,心无旁骛地打比赛。”
“从今往后,你就只是First的薛鸣淮。”
薛鸣淮依旧一动不动。
姜昀祺忽然想起自己的感冒药好像催眠效果不错,叹了口气,往下朝薛鸣淮走去:“你别在这睡啊——”
“我来吧。”身后不知何时站了刘至。
他朝姜昀祺笑了下:“云神去睡觉吧,小淮交给我就好。”
姜昀祺点了点头:“嗯。那你们也早点睡。”
刘至笑:“小淮刚开始去信战的时候,我还担心你们俩会处不好,现在看来,你们是真正的好朋友。”
姜昀祺愣了下,仔细思考几秒:“还好吧……”
远远的,就在两人都以为薛鸣淮睡着的时候,薛鸣淮发出嗤的一声:“真正的好朋友——你当我们幼儿园大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