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辙脱了衣服找绷带和药水,坐另一边自己处理。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大批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回来,抽气声和惨叫不一会响起。
姜昀祺睁开眼,望了望门口的方向。视线一角有裴辙,但他没有刻意关注,过了会,又去看孙嘉嵘丢下的巧克力包装袋。已经空了。
是爆炸之后的碎片割伤,胸前好几处,有些很深。
金属碎片还残留在肌肉里。
孙嘉嵘驾轻就熟,脱了外套挂一边,半卷袖口,找了把消过毒的止血钳就去帮裴辙处理,“踩雷了?”
裴辙不冷不热掠他一眼,“踩了就不是这么回来了”。
“民区有埋伏爆炸。上午过去查人的时候,一栋接一栋炸了,幸好当时我们在外围。”
“姜正河还没找到?”
“姜正河”三字一出来,两人都感觉身后有人盯着。
孙嘉嵘笑,意有所指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养了一个小间谍?”
裴辙去看紧盯他们的姜昀祺,过了会道:“他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有一块金属碎片埋得很深,孙嘉嵘不知道有没有切到血管,小心道:“你忍着点……”
裴辙点头,跟着姜昀祺转开的目光去看那包空了的巧克力袋。
包扎完毕,孙嘉嵘出去问护士拿口服抗感染药,裴辙靠床上闭目养神。
遂浒一带气候炎热潮湿,最冷的时候也十五六度。雨季漫长,一天里会下好几场雨。
孙嘉嵘出去的这会功夫,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空气中蔓延的硝烟与血腥气,还有浓郁的消毒水味道渐渐散去不少,湿润的泥土草木气息伴随着一丝巧克力的甜味,慢慢扩散。
伤口却隐隐作痛。
简陋病房里空气不干净,周围不断有人死去,沉重水汽将四周浮动细菌下压,有些就在伤口边上。如果不及时更换绷带,上新药,这样的天气,两三天就能感染死去。
姜昀祺面上依旧一副淡漠神情,闭上眼一点点闻着巧克力的甜味,搁在身旁的手指因为疼痛微微蜷缩。
忽然,有衣料摩擦的声音。
接着是脚步声。
昏昏沉沉,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姜昀祺发现有人掀开自己衣服检查伤口。
触摸的力度很轻很谨慎,有宽厚手掌贴上额头。
“发烧了。”是很好听的嗓音。
后来姜昀祺就记不大清了。
再次醒来,雨声已经停了,四周昏暗,是晚上。
房间里没有人。
姜昀祺伸手摸了摸伤口,绷带干燥温暖,有人给他换过了。
空气清新,睡前的那一点甜味更加清晰,近在咫尺。
姜昀祺转头,视线里出现一包巧克力糖,整整一包,就摆在他枕边。
姜昀祺拿过来,没有打开,捏在手里一颗颗数。
晚间空气潮凉,温度停留得久,他能感觉包装袋上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