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川站了出来,声称自己会些医术,还开了张药方。起初,飞云峰的弟子们对沈煜川是鲜有好感的,谁知照沈煜川开的药方子抓了药喝下,竟奇迹般的个个都好了。当下,他们对沈煜川纷纷改观,那日之后,沈煜川在飞云峰的声望便日趋抬升。
那时大家查验了剩饭剩菜,并未寻得毒源,后来便认为,蛮疾乃天灾。
如此看来,这便全然是沈煜川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了。
仙鸽又呼哧着飞了起来,落在她的肩头。
钟白沉吟片刻,从一旁橱柜中取了个小盅,装了些白粥进去放进食盒。再拿了大勺,将锅中剩余的白粥尽数勺入一旁的泔水桶,这才带着仙鸽匆匆离开。
柳元非住在飞云峰侧峰的一隅竹林之中,平日里弟子若有病痛,便会来此处寻他,无事时,他便兀自待在竹林中,甚少与人来往,但却与赵既怀关系匪浅。
男人眉目画意妖冶,着一身浅色锦袍,袖袍撩至肘弯,露出凝脂一般的腕子,那握着石樽捣药的手指似乎比钟白都要细长白皙许多。
她还未走上前,柳元非就提前察觉到了来人,抬眼望来,显然诧异了下。
“钟白?你怎么来了?”
“柳医师。”
钟白小跑上前,打开了手中提的饭盒,拿出那碗白粥,皱眉道,“柳医师,您看看,这粥里下的是什么毒?”
上一世并没有人知道问题出在这白粥之上,故而连柳医师都没有找出病因。此番若柳医师能从粥里诊出毒来,且那毒能在沈煜川房中寻到,那便能坐实了他的罪名。
柳元非只微愕了下,并未过问太多,只转身回竹屋取出了一方药箱。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探入白粥,并无明显变化,又用指尖捻了点那粥水放在鼻尖轻嗅,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心,后竟将指尖送到唇边,钟白急道,“柳医师,不可!”
说时,他已然抿了抿唇,眉间舒展道,“无碍,粥里加了含邳草,这草毒性不强,入口略有酸涩味,食微许倒不会危及生命,只是会造成头晕目眩,上吐下泻之症,若是长期服用,便会危及生命。旧时南无蛊术根源便是这味药。”他凝了眉心,问钟白,“你是何处寻来的?”
钟白盯着白粥,并没有回答柳元非的问题。若没有记错……沈煜川的母妃,元太妃即为南无人,如此说来,便稳妥了。
她又盖上饭盒,对柳元非挤出了一丝笑意,“多谢柳医师,我明白了。”
正要离去,钟白顿了下,转过身来,狡黠笑道,“柳医师,今日之事,切莫告诉我大师兄哦!”
……
紫袍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尽头,柳元非捻着指尖,似笑非笑。
赵既怀,你家小白,叛逆期来了啊。
第13章救猪恩人川川子
他说,小白,迎娶高郡主之事是母亲做主,母亲现如今年事已高,我不能不顾及她的心情,但你放心,待我一登基,后位便是你的。
后来,他登基了,册封了数十位权臣之女入主后宫,唯独后位一直空缺,而她只是个无名无份的主,甚至连底下伺候她的人都不知要如何唤他。他说,小白,皇后之位是朕特地为你留的,朕与你成婚,定要挑选一个最合适的日子,办一场盛世婚礼,举国同庆。
再后来,高贵妃诬陷她推搡致其流产,他未听她一句解释,便遣她入冷宫,大师兄知她过得不好,率领几位已在京城任职的同门弟子深夜潜入后宫,意图带她离开。
沈煜川察觉,彼时新皇初登基,手中并无多少实权,皇宫之中守卫也不森严,若赵既怀等人硬闯,沈煜川胜算极低。他便提前找了钟白,温声蛊惑,小白,高贵妃构陷你之事朕一直清楚,只是高贵妃背后母族势力强大,朕还不能动她。冷宫是最安全之地,朕要保你,只能出此下策。
她又信了。
是时腊月末旬,京都下了一场大雪,白色点霜轻轻扬扬,却似一场浩大的障幕,将两人隔得遥远,她站在廊下,大师兄站在冷宫门口,肩上落满了雪花,他静默无言地凝望了钟白许久,生硬地挤出了一抹笑,明明还是那人间绝色的脸,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说,小白,你若不喜欢他了,师兄带你走就是了。
她拒绝了赵既怀。
她说,皇上对我极好,皇上将我关于此处是为了保护我,不日,他便会册封我为后,大师兄,你快回去吧,私闯后宫乃是死罪。
话未说完,一抹烈红自外闯来,钟白,你能不能不要犯贱了,那狗皇帝
够了。赵既怀制止了她,抬头望向钟白,隔着一片浩大雪幕,她似乎看不真切那人模样,只记得那恣意张扬的发被白雪寒霜盖得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