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殷陶刚刚诵经过后出了灵堂,就收到了康熙的传召,请十二爷去乾清宫同万岁一起用膳。
席上,康熙示意侍膳太监给殷陶添了两筷新煎的松茸片,对殷陶道:“今年内务府的新上松茸吃着倒是不错,朕用着适口,这么使油煎了吃着也不腻,你也尝尝。”
殷陶很明显因着苏麻喇姑的过逝情绪不高,并没有与他谈笑,只是低低地应了声“好”,低头用掉了侍膳太监夹过来的那两片松茸。
康熙这才想起,殷陶只是光头阿哥,府上是没有份例要送松茸的。
虽然老十二府上也可以自己采买松茸,但不是这么回事啊!
看着因为操办苏麻喇姑丧事而瘦了一圈的殷陶,康熙突然心疼起来,很想给孩子一个像样的爵位。
这几年来,几个成年的儿子没一个叫他觉得顺心,也没有那种眼里喜欢心里舒服的感觉,只有十二……
这几年为了朝中平衡,他左右为难,招人怨怼,既不敢太偏向太子,又不好太过偏向老大,堂堂一个帝王却被束缚至此,着实叫人觉得憋屈。
下一茬再封诸子,老三、老四、老五的贝勒都是要提一提了,还有老十,姨母是皇后,外家是一等公,又娶了蒙古郡王的女儿,也是要给个郡王的。
康熙突然就想任性一把,什么都不管,就要给老十二封个郡王。
老五老十他们都能封王,他心尖上的小十二,从来没有站队太子或直郡王跟着他们在朝中斗法,怎么就不配当个郡王了?
但是也不能就直接这么封,毕竟还有老九、十四等人看着呢,如果他真的这么封了十二,就实在太招人眼了。
这朝中憋着使坏的人不少,甚至还有那素日藏奸的,就喜欢站队皇子挑拨是非。
若是他真的就这么把十二封成了郡王,那不是在捧他,而是在害他。
所以说来,要想把十二封作郡王,就必须合适的理由才行。
明年就是太皇太后过逝二十周年了,苏麻喇姑也刚刚离世,还需得殷陶为她送灵。
既然这样,不如就让十二在那里多待上一段时间,去东陵安奉殿为太皇太后和苏姑姑诵经祈福吧。
如果这孩子能安心替两位长辈守陵一年,经得住这份考验,就给他封个郡王。
他倒是要看看,到时还有谁敢说嘴!
三日后,殷陶便到了新的任务,送苏麻喇姑入东陵安奉殿与太皇太后合葬,并代康熙为两位长辈祈福守陵。
此消息一出,原本看似平静的朝堂再度展开了一波议论和猜想。
十二爷这些年一直赋闲在家,不办差、不站队也不为皇上所用,小小年纪便过上了如同五爷七爷一般的养老生活。
十二爷这几年在家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皇上提溜出来扔去守陵了呢?
主流观点还是认为十二爷可能在某些方面犯了原则性的错误,被康熙所厌弃,才会贬他去安奉殿守陵。
否则一个风华正茂的皇子,正是干事创业的最好年纪,为何会被突然踢出京城?
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殷陶倒是没有被这主流观点所洗脑,他既了解历史上的康熙,又跟这个世界的康熙相处这么多年,自觉能够摸清老爷子的脾气。
殷陶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康熙对他的态度绝非厌弃,甚至带着一些怜悯,突然这般不按常理出牌,说不定有什么其他安排在里头,只是他如今还看不懂其中深意。
安安已经虚岁四岁了,舒怡又有了身孕,如今已经怀胎八个月了,自然不能跟他过去。况且那边气氛相对严肃冷清,甚至还可能供给不足,缺衣少食,殷陶自然舍不得妻女跟着过去受苦。
殷陶对舒怡安慰道:“你放心,我没有做什么惹得皇阿玛不快的事情。几个兄弟当中,只有我是苏姑姑一手带大,我代他去给两位长辈守陵最是合适。安安年纪还小,在家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你如今月份大了,不宜操劳太过,还是带着安安在家安生养胎为宜。”
这些年相处下来,舒怡觉得殷陶是个极为通透之人,看人看事都准得可怕,对朝局的分析从来没有出过错,相信这次也是一样。
舒怡握住殷陶的手,柔声道:“我信你。你在外一个人小心,吃好穿暖,不要生病,家里有我在呢,会照顾好安安,你在外也不必太过挂心府里。”
舒怡很快就被安抚住了,安安对于阿玛即将出门很久不能回家却有些接受无能,临到殷陶出门之前,日日都要同阿玛额娘待在一处,晚上也要宿在一个屋子。
殷陶无法儿,只得给安安排了照顾舒怡和即将到来的小朋友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