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想要抬举哪位姑娘可不是她一个奴才可以置喙的。
周嬷嬷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出来。
这人啊,就是个命。六姑娘是好,可父亲忙于正事顾她不上,又没有母亲替她筹谋,这次被选为皇子福晋的荣耀,多半还是要落在五姑娘身上了。
富察府东南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处小院里,几个丫头行动匆匆,忙得脚打后脑勺,脸上却挂着憧憬和兴奋的笑容。
五姑娘富察若华被留了牌子,方才陪她去参加家宴的荟茹姐姐也说了,咱们家里多半有个姑娘要选为皇子妃了,且只有一个姑娘能中选。
五姑娘不论名声还是才能,比起六姑娘可是强了太多。在亲戚和交好的达官贵人当中,五姑娘一向都是众星捧月的所在,而六姑娘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儿,从来极少在人前表现什么,只不过身份比旁的姑娘略高一些而已。
几个婢女心中都暗自欢喜,等到姑娘嫁入皇家后,她们这些奴籍的婢女也可以跟着姑娘嫁进去,跟包衣出身的宫女们平起平坐。
果然只有跟对了主子,这辈子才能一生顺当。
姑娘在宫里也累了这不少的时日,是该沐浴梳洗,好生歇息。
荟茹正在伺候富察若华梳洗之时,听到小丫头来报,说是外头二姑娘身边的紫砚来了,说是有事求见姑娘。
荟茹用询问的眼光看了富察若华一眼,若华会意,对着荟茹轻轻点了点头。
方才在六姑娘院子里,富察舒怡说是自己原本带在手上的一串珊瑚手钏不见了。
原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东西,但这是当初祖母赠给她的东西,她这几年来一直带着,丢了心里头过意不去,便叫紫砚过来问一问姐姐,是不是装行李的时候拿错了。
富察若华对着紫砚点了点头:“似乎是有多了这么个东西,荟茹打开我的首饰盒看看,若是拿错了就给紫砚带回去便是。”
荟茹果然找到了珊瑚手钏,紫砚接过手钏后道了谢,只听上头富察若华悠悠道:“原也是不小心拿错了妹妹的东西,想来日后再不会有了。如今我们姊妹两个也到了出阁的年纪,日后怕是不能像从前一样多见了,紫砚回去也同妹妹说一声,不管将来如何,即便身份有别,可都要常来常往才好。”
紫砚应了声“是”,给富察若华行了个礼,慢慢退出了小院。
看五姑娘院中丫头喜形于色的样子,仿佛皇子福晋之位十拿九稳就是定了五姑娘的了一样。
大太阳底下,紫砚紧紧咬住下唇往六姑娘的小院走着。
即便大姑娘名声在外,但这事也未必就定了是她。
如果是嫁到别家去还好说,但这是嫁给皇阿哥,只有人家挑他们的份儿,没有他们挑人家的份儿。
不管是老爷、太太还是其他什么亲戚都使不上劲儿。
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小院里,六姑娘富察舒怡刚刚睡下,她闭着眼睛双手交叠躺在床上,如从一朵清新秀丽的睡莲,安静而美好,似乎这满府的热闹喧嚣都同她没有关系。
紫砚不由又替姑娘委屈起来。
太太如此偏心,什么都为五姑娘筹谋,明明五姑娘的字只能说端正清秀,也就抄抄佛经,她们姑娘的字才真是颜筋柳骨、超尘出俗,但大家说起来只道是大姑娘字好,还说大姑娘孝顺,日日给太太抄经祈福。
她们姑娘也给太太抄经祈福,但太太嘴上挂着的只有大姑娘。
说起来,明明她们姑娘不论人品、性格、读书还是理家,都比大姑娘强上一倍不止,但亲戚们提起来夸的都是五姑娘蕙质兰心。
五姑娘仗着自己得父母宠爱,踩着她们姑娘的名声往上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偏生她们姑娘生性恬淡,只是默默低头做事,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从来不屑于同五姑娘争抢什么。
明明她们姑娘什么都比五姑娘好,可这些年下来,不管是名声还是宠爱,什么都是大姑娘的。
真希望老天有眼,叫这门亲事不要再落在大姑娘头上了,让她们姑娘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长春宫。
康熙用过晚膳后没有要走的意思,歇了一觉后起来便看起了书,一直待到了傍晚时分。
宫里晚膳向来在下午两点左右,如今又过去了大半下午,定嫔便叫人另准备了茶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