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客房没锁门,安吉洛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房内一片漆黑。
这儿没人住。
当然了,古堡中的绝大多数屋子都是空置的。
可是那两条狗也不在这儿。
响动仍持续着。
利爪抓挠砖石的刺耳锐响,猛兽相互威慑的低吼与粗chuan,重物撞击的闷响……愈发清晰。
眼下,它们听起来倒像是从安吉洛的卧房里传出来的了。
“狼王――?斯诺――?”安吉洛一时手足无措,他愣怔片刻,凑到墙边试探地呼唤起来。
如留声机的唱针骤然被抬起,那些响动戛然而止。
“狼王!是你吗?!”安吉洛抬手,狐疑地在墙壁上拍了两下。
这时,一个比狼王稍微尖细的犬吠声响了起来:“嗷呜……汪汪!”
就像在刻意提示安吉洛它的位置。
可紧接着,那吠声转变成吃痛的呜咽。
“怎么回事……你们在哪?!”安吉洛跑出客房,又跑回来,反复确认这间客房与他的卧房之间并不存在第三个房间。
他这么来回折腾了两趟之后,狼王与斯诺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周遭安静得仿佛安吉洛之前听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安吉洛愣愣地在卧房中央站了一会儿,想索性去睡觉,又觉得不妥,犹豫了一会儿,他从行李箱里翻出听诊器,贴在分隔卧房与隔壁客房的墙壁上听了听。
仍然是绝对的安静。
至少这说明狼王和斯诺没在打架了。
若是此事的异常之处到此为止,安吉洛或许会认为他误辨了声源,错将其他方向传来的声音当做从墙壁中传出的了――他的方向感和听声辨位能力算不上好,这不是不可能。然而更巧合的是,这一夜安吉洛罕见地没有做梦。
伯爵没有闯入他的梦境。
密道里的声音被打断了。
伯爵的入梦也被打断了。
……
翌日上午,早饭时间过后,被胡思乱想折磨了整整一早晨的安吉洛忍不住向迭戈先生询问了一个略显失礼的问题――
“……密道?”迭戈缓缓睁大了眼睛,讶异道,“您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听见了一些声音,它们好像是从墙壁里传出来的。”安吉洛被迭戈先生受到冒犯的眼神弄得羞赧起来,可若是不问明白,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过度活跃的大脑皮层,“抱歉,这个问题很失礼,但我不觉得是我听错了。”
“……喔,不,您不必道歉,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迭戈的表情迅速和缓下来,神态自若地回答道,“事实上我听上一任管家谈起过这个问题,您知道的,历史悠久的古老城堡中经常会修筑一些暗门与密道,您没说错。但很遗憾的是,我们身处的这座城堡已历经四百余年的时光,它最初的设计图早已佚失,那些用以开启机关的铰链与齿轮大概也早就锈蚀磨损了……我们并不确切地知道那些暗道究竟在哪儿,也很难寻找,有时候一些野生动物会误打误撞地溜进去,您听到的或许就是它们发出的声音。”
“呃……”安吉洛先是被这套公关式的油滑说辞弄得发怔,随即,他如梦初醒般舔了舔嘴唇,含糊道,“嗯,是的,应该就是像您说的那样,一些小动物……”
当晚,安吉洛不仅翻出了听诊器,还取出了一柄叩诊锤。
密道这种东西的存在会令人心生不安。
尤其是当你住在一幢阴森压抑、夜夜让你做怪梦的古堡中,并清楚你的房间连接着一条神秘的暗道时……想在这样的环境中安心入眠需要比常人粗壮十倍的神经。
安吉洛把叩诊锤贴在墙上,用叩诊锤有技巧地敲击房间的四壁与地板,分辨不同方位墙体的地面的音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