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道文指的根本就是另一码事。
维尔无心细思,他用手帕堵住淌血的鼻子,焦灼地变换角度窥视,可锁孔太小,角度毫无意义。他饥渴、躁动得口干舌燥,若此时有恶魔提出用灵魂换取他与道文交换身体一天,他连价都不会讲,他非得当即拍板……
可能是维尔在门口弄出了动静——他无法自控,响亮地吞了几口唾沫——也可能道文对窥视格外敏感,总之,正当维尔情绪高涨时,道文毫无预兆地、猛地一甩头,直直盯住锁孔。
英挺眉骨下的眼珠幽光慑人,维尔僵住,那两道视线仿佛洞穿血肉,自颅骨穿透脚底,楔入地板,将维尔死死钉在原地。
起初,维尔以为那疯子会冲过来揍他一顿,可道文并没有,他只是凝视着锁孔,笑了,嘴角微妙地咧到令人不适的角度,眼睛一眨不眨,像一张蜡油凝固出的畸曲假脸——我看到你了。
他仿佛在那样说。
西利亚骇异地询问,道文不答,只灼亮地、快活地盯着锁孔,眼球病态震颤,仿佛它们正在乐颠颠地一跳一跳——“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我看到、我看到、我……”
西利亚得不到回应,可怜巴巴地岔着双脚,维持住方才的样子……直到维尔终于回魂,屁滚尿流地爬开。
他没敢再偷窥过哪怕一次,那太恐怖了,他心里不舒服了好长一段时间,像是精神领域被道文泼了一桶漆黑刺鼻的焦油。
好在他起初的目的达到了,他想确认西利亚是否被道文jian禁了……而答案显然是:没有。
西利亚活动自由,手腕、脚踝等部位皆无捆缚痕迹,亦无遭受强迫的迹象,他温柔而顺从,仅仅是害羞得厉害……
犹如新娘。
……
西利亚自然并未受到jian禁。
除去最初的几天,那几天道文确实用皮革手环将他们栓在一起,防止西利亚逃跑,可很快,西利亚便意识到自己很难逃跑。惩戒教士植入他脑内的、根深蒂固的精神烙印无法在几日内消退,他一旦褪下裙装,从性别颠倒的错觉中完全脱离出去,鞭痛便会如影随形。它们会不断折磨他,直至他将对道文的不lun之爱与痛苦建立起连接,出自本能地厌恶、畏惧道文为止。
他非得待在家里不可,他甚至耻于迈出道文的卧房,道文在衣帽间里塞满了漂亮的、款式放浪的睡裙,他天天穿着那些玩意儿……而道文,道文步步紧逼,使出各种手段让他渐渐接纳同性的不lun之爱,道文会时不时提醒西利亚留意自身的男性身份,一迭声叫他“哥哥”,或是用语言描述西利亚的男性特质,一遍遍让他正视自己是一个爱上了男人的男人……
除此之外,道文会与他练习亲密的肢体接触,那套说辞冠冕堂皇、头头是道。
“西利亚哥哥,你要先适应以性别颠倒的身份爱我、和我亲热,再渐渐适应以纯男性的身份爱我、和我亲热,你说,事情是不是应该按照这样循序渐进的方式进行……”道文说着,缓缓摩suo西利亚的手指。
第26章缪斯(二十五)
道文用干燥微凉的指腹反复摩suo西利亚的指甲。
西利亚的指甲截面被道文用小锉刀磨得光滑如瓷,粉红洇染的五枚半圆,覆着薄薄一层无色清油,水一般亮。
“牵我的手……西利亚哥哥。”新的一天,道文背出清单上的第一项,而这张清单上的行为他们每日重复,道文称其为“适应练习”。
西利亚指尖微动,温热指腹依次滑过道文粗壮如树瘿的指关节与掌骨关节,生涩地楔入指缝,使十指交扣,掌心贴合。
纵使已牵手多次,心脏仍跳得很快,他一手牵道文,另一手揪握起一团天鹅绒被罩。
心口甜美、炙热,如其间正流淌着滚沸的、不断吐出微小气泡的金色蜜糖。
……
“很好,接下来……亲吻我的伤疤,西利亚哥哥。”道文幽幽道。
“嗯……”西利亚侧转身,手指拨转道文的脸,觅到额头附近那一小片皮肉糟烂虬结的烧伤区,那属实狰狞可怖,近距离观察时更是如此。西利亚眸光颤动,视线弹开,又倏地被吸附回去,平坦白皙的胸口起伏急促。
道文海雾色的瞳仁中流泄出一丝癫狂:“我的烧伤好看吗?”
“好看。”西利亚尾音轻颤,捋过道文璨金的发稍,拨开额发,使伤疤袒露,“你的烧伤……好看。”
“向我证明……吻它。”道文偏过脸,居心不良地咧了咧嘴,“它很敏感……西利亚哥哥,非常敏感,它享受你的亲吻。”
西利亚哆嗦着,用嘴唇贴上道文【额头】那片坑洼糟烂的皮肤,它疙疙瘩瘩,触感坚硬粗粝,犹如鳄鱼的脊背,可它偏偏长在一张人脸上。西利亚一寸寸地、缓慢地吻过那片伤疤,他神情纯洁,堪称是虔诚的、献祭的、殉道式的——毕竟正常人绝不会被一块丑陋的伤疤撩起丝毫情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