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楼樾开口,安王已是沉声道:“你来了!”
满心的欢喜化做无尽的恐惧,楼樾咬牙抑住心头的颤栗,冷冷道:“父王这是干什么?”
安王不再多言,打开手中的盒子,一只通体漆黑的小虫子在盒子里蠕动,隔着距离,楼樾却是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他脸色已是煞白,想也没想,身形如电的向苏流萤奔去,要从安王的手中抢下苏流萤。
可是,他再快也快不过楼誉手中的刀。
楼誉手中的匕首抵在苏流萤的心口,眸光淡漠的看着急白了脸的儿子,冷冷道:“为父本想一刀了结了她这个祸害,可你姑母说,她是你深爱之人,怕她死了你会伤心,会影响我与你的父子之情——会吗?”
楼樾全身如履寒冰,这样的盛夏他竟是感觉全身寒冷,哆嗦着嘴唇慌乱道:“父王,儿子从小到大从没求过你什么,如今只求你放过她……”
“这是为父花重金从苗疆带来的噬心盅,你是想看她被一刀毙命,还是想看她日日夜夜受盅虫撕咬心肺活活痛死。二者选一种吧!”
打断楼樾的求饶,安王狭长的眸子淡漠的看着面容绝望的楼樾,眸光坚定阴戾,明明是最可怕的事,却被他说得云淡风清。
全身一震,楼樾‘扑嗵’一声直直在安王面前跪下,神情慌乱的看向抵在苏流萤心口的锋利匕首,纵是镇定如他,也是临近崩溃。
只是一瞬间,额头上的冷汗已是滚滚而下,楼樾拳手握得咯吱响,青筋暴起,咬牙抑住心头的慌乱,狠声道:“父王要我如何做才肯放过她?”
“其一,离开她,不许迎她进门,更不许娶她为妻!你的婚事一切听从为父的安排!”
“其二,销毁你手中关于你皇姑母的所有证物。安心辅佐太子登上帝位!”
“如若不然,本王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闻言,楼樾眸光里的亮光一点点的消失,到最后已是死寂般的沉下去……
“……我答应你!”
艰难说完这四个字,楼樾心口仿若被血淋淋的撕裂开来,痛得他呼吸都窒住了。
“立个誓吧——拿你母亲的名义立誓为父才能相信你!”
安王眸光凉凉的看着楼樾,手中的匕首未曾离开苏流萤心口半分。
楼誉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他虽然表面上对早年离开王府出家的母亲没多少感情,但楼誉知道,在楼樾的心里,整个安王府,他的母亲却是他最在意的人。
全身如浸在最冰冷的寒冰里,楼樾心口撕心裂肺的痛着,眼前一片黑暗,似乎再也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砰!’
庆祝大军凯旋的烟火在高高的夜空绚烂绽放,震天的声响就在耳边响起,终是将苏流萤从晕厥中惊醒。
她一脸怔懵的看着头顶的烟火,心里暗笑,自己昨晚太激动没睡好,竟是在这桃树下打起了瞌睡,幸好楼樾还没到,不然被他看到自己在这里睡着了,一定会笑话自己。
整理好衣裳仪容,苏流萤起身走到前面,看到宫人们正堵着耳朵点燃一个又一个烟火筒子,她找了处打眼的台阶坐下,静静的等着楼樾从宴席上赶过来。
一朵朵绚烂多彩的烟花在头顶炸开,美得让人眩目。想着很快就能见到楼樾,苏流萤的心情一如云梦台上的漫天花火,绚烂之极!
她眼睛直直的看着承乾宫通向云梦台的道路,舍不得移开一下眼睛,企盼着在下一刻能看到那道玄色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渐渐的,承乾宫里的灯火暗了下去,宫里各处的灯火也渐渐没了,云梦台上的烟花也早已燃尽,放烟火的宫人悉数离开,她却一直没有看到楼樾的身影!
苏流萤想,今晚他一定会被劝着喝下很多酒,或许是醉了,等他醒了酒一定会赶过来找她。
所以,她不能离开,说不定他马上就来了……
夜凉如水,整个后宫都陷入了静寂中,远处的京城百姓家更是看不到半点灯火,大家都进了梦乡……
苏流萤僵硬的站起身子,独身处在茫茫夜色中的云梦台上。
她无措的看着四周黑朦朦的一片。直到察觉此时早已过了宫禁时间,楼樾早已离开了后宫出宫去了,她才慌乱着急起来,急忙从云梦台上往承乾宫赶去。
或许楼樾喝醉了忘记了与她的约定,她要去承乾宫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