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楼皇后此番召楼樾见面,不光是为了他明日出征辞行,更是觉得,有些话是时候与他说清楚了。
走了无数次的宫殿,每小见到大的人,此时在楼樾的眼里却是无比的陌生。
楼皇后像往常一样穿着家常的便服坐在窗台前的软榻上,小几茶壶里泡的是楼樾最喜欢的蒙顶甘露,澄黄微碧的汤色,香气高爽,满室茶香!
楼樾请安后坐到了楼皇后的对面,楼皇后笑道:“知道你爱这茶,姑母已将今年上贡的最好的蒙顶甘露都给你留下了。你出征时别忘记带上了。”
楼樾点头应下。
楼皇后又按着往常他出征时那般,对他照例各种嘱咐,楼樾也照例应下。
一壶茶快喝完,楼樾从头至尾都没说过一句话,气氛莫然的凝结起来。
楼樾眸间的疏离凝重没有逃过楼皇后锋利的眼神,她心口一沉,终是缓缓开口道:“你明日就要走了,可有什么话,是要对姑母说的?”
放下茶杯,楼樾定定的看着楼皇后,道:“姑母,我们之前的约定还做数吗?”
楼皇后也放下了茶杯,淡淡一笑道:“姑母答应过你的话,何时食言过?!”
“既然姑母答应过保她平安,为何还会有云梦台厢房一事?!”
睿智如楼樾,从苏流萤跟在萧墨身后一起出现在云梦台,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再到后来发生的一切,还有南山的禀告,他如何不明白整件事的真相!
如果不是自己带走了苏流萤,与萧墨搅在一起就是她。一想到这里,楼樾就愤恨难当,终是忍不住将心中压抑的话问了出来!
闻言,楼皇后一点意外都没有,执壶将自己的茶杯倒满,冷冷道:“姑母只是答应保她周全,却并没有答应让她与你在一起,所以,姑母那样做,没错儿!”
‘砰!”
手收紧,茶杯在楼樾手中应声碎成碎片。紧接着,有鲜红的液体混着茶水从楼樾的手掌蜿蜒流淌到桌面上。
楼皇后眼也不眨的看着震怒下的楼樾捏碎了茶杯,更无视他手中流下的殷红血渍。凤眸淬满冰雪凉凉的看着一脸冰寒的楼樾,冷冷道:“听说,你在查十九年的东宫旧事。还在查姑母的许多过往——”
楼樾并不否定,站起身冷冷向楼皇后告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楼皇后的声音在他背后幽幽响起——
“别去打听在意姑母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事,终归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楼氏一族。姑母哪怕再十恶不赦,没坏到你身上,我终归还是一个好姑母。”
闻言,楼樾离去的步子微微一滞。下一刻终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楼樾走后,璎珞进来收拾桌面上的瓷片茶水,担忧道:“娘娘,世子爷会听您的话,不再查之前的事吗?”
楼皇后心里一片冰凉,她越来越看不懂楼樾,也越来越掌控不住他,心底竟是生出了不安的恐慌。
凤眸微睇,她脑子里突然涌现萧墨拿出的那块玉牌,眸光一寒,冷冷道:“召萧太子明日进宫吧!”
苏流萤终是决定出宫去安王府找苏诗语要回包裹。
回长信宫向宁嫔禀告过后,苏流萤再次出宫了。
苏流萤到安王府后径直去了苏诗语的梨院。
春雨过后,梨院里梨树叶子澄碧,梨花白洁,淡淡的花香盈盈满院。
可再好的春景也平复不了苏诗语千疮百孔的心。
云梦台上楼樾射下苏流萤彩条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这一消息将苏诗语埋藏在心里的伤痕揭开,让她不由的想起,四年前楼樾撇下她苏家堂堂嫡长女,执意要娶苏流萤为世子妃的伤痛过往来……
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杏雨见她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目光一直切切的看着楠院方向,心里一酸,拿了披风披到她肩上,担心道:“小姐,虽然已是暮春,但刚下过大雨,湿气太重,你还是进屋吧。”
苏诗语执意道:“不,世子爷明早就要出征了,我要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