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一滴接一滴的从林炎额头滚下,掉在金石地面上,汇成一滩水渍,模糊了林炎留在金石地上的倒影……
苏流萤知道林炎是不会说谎的,因为之前在长信宫检查证物时,他对今日云梦台厢房一事一无所知,他没有抱着任何其他心思帮她们认真的检查了证物,他根本没有撒谎的动机。
可是林牧是林炎的父亲,他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吗?如果欺君之罪一旦证实,林炎却是面临着被砍头的死罪啊。
所以,林牧也不会撒谎来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么,证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流萤脑子里慌乱又一片混沌,忍不住伸手去拉一脸死寂的林炎,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然回头,林炎明朗的面容看不到一丝表情,眸光灰暗死寂,却定定的看着她,看得苏流萤心里直发慌。
而就在此时,跪在前面的林牧却是开口了。
林牧额头重重磕下,沉痛道:“孽子欺瞒圣上,犯下滔天大祸,全是卑职教导无方之过……卑职愿以死谢罪,求圣上看在李家世代为朝廷效忠的份上,饶了孽子这一回……”
闻言,林炎一句话也没反驳,苏流萤却是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抬头朝林牧看去——
他这样说,竟是代林炎承认了是林炎在说谎!
而宁嫔也是慌乱绝望的回头朝苏流萤看过来,眸光绝望又充斥着不敢相信。
如果林炎的罪名坐实,也就间接的坐实了宁嫔的勾结诬陷之罪!
跪在最前面的楼皇后却是流下了欢喜的泪水,抖着嗓音道:“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还求陛下还臣妾一个公道!”
慧成帝眸光冰寒的看着林炎,冷冷道:“林炎,你还有何话说?”
林炎身子剧烈一颤,下一刻却是抬头朗声道:“卑职无话可说,一切都卑职一人做下的,与其他人无关!”
苏流萤震惊的看着林炎,他竟是一人受下这欺瞒的重罪,将罪责一个人担下了。
这样的话,别说慧成帝不相信,连楼皇后都不相信。
不等慧成帝发声,楼皇后冷冷道:“本宫却不相信这一切是林太医一人做下的。因为本宫与你无怨无仇,你没理由要陷害本宫。林太医,欺君之罪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到了此时你还不愿意将你背后指使之人招出来吗?”
林炎惨烈一笑,道:“谁说我与皇后娘娘无怨无仇?!我喜欢苏流萤,可楼世子却仗着身份将她抢了去……我陷害皇后,就是希望楼家一门落败,这样,我就有机会让流萤回到我身边了……”
“所以,我骗了宁嫔与流萤说这酒和熏香里掺杂了迷药和催情香……她们信以为真了,如我所愿拿到陛下面前指使楼皇后……皇上,一切都是我做下的,我一力承担,只求陛下看在家父为朝廷效忠几十年的份上,饶了家父与林家一门。宁嫔与流萤是受了我欺瞒才来指认楼皇后,一切跟她们无关……楼皇后,也请你看在我爹方才为你洗清清白的恩情上,饶了他和林家……”
松开苏流萤拉着自己的手,林炎回头眷恋的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眸光里的心痛与震惊,林炎轻轻道:“你要好好的!”
林炎眸光里的死寂刺痛了苏流萤的心,她失声道:“不,你没有撒谎,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
“不关他的事?!那就关你的事了!”
楼皇后回头冷冷看着一脸痛心的苏流萤逼问道,话语里冰冷到没了一丝温度。
苏流萤脸白苍白,一时怔在当场,不知道如何回答楼皇后的话。
此事,本是楼皇后一手操纵,可事情演变到现在,一切的罪行却全往她们身上栽了。而证物是她与宁嫔主动带过来的,也是她们指认的楼皇后,到了如今,却是黑白颠倒,偏偏是有理说不清……
看着一脸死寂的林炎,苏流萤心里愧疚又愤恨。如果不是因她,林炎不会掺杂到这事当中,也就没了现在的欺君大罪了!
所以,既然林炎了为了帮她才出的事,她怎么能看着他陷入险境不管。
想也没想,苏流萤站起身,正要再次开口,身边伸出一只手将她紧紧拉住,她惊慌回头,却是楼樾。
楼樾拦下她自己却站起身,沉道:“皇上,此事疑点重重,还有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还请皇上明察……”
“对,明察,明明白白的察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清到底是谁要陷害本宫,要致本宫于死地!”
楼皇后凤眸含霜的从楼樾身上划过,再落在了跪在她身后的宁嫔身上,冷冷笑道:“本宫是后宫之主,是大庸的皇后。辛苦操办一场上巳宴会,却被人倒了一盆子的脏水。本宫如何甘心!?”
楼皇后说完,侍候在一旁的璎珞突然恍然大悟道:“娘娘,说不定厢房之事本就是一个阴谋,是有人想借机与萧太子搅到一起,从而飞上枝头当凤凰,可以从宫女变成太子爷身边的人。却没想到最后却让五公主遭了殃,所以才会与林太医一起,将这一盆脏水反过来倒到了娘娘的身上——其心狠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