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站在他身旁的兰嬷嬷,神情间难掩焦虑。
兰嬷嬷与苏流萤之间的情谊,楼樾是知道一二的。此时见她面露忧色,再看看哭红了眼睛的丽姝,心思急转间,楼樾终是察觉到了今日的觐见,或许远远超出他所预料的那些……
楼樾掀袍复又跪下,咬牙道:“陛上可还记得在云岭时,微臣曾掉下悬崖。是她冒着大雪找寻一整夜才找到微臣……此番救命之命,微臣自是铭记于心。何况,如今她已是微臣的人,微臣自是要将她留在身边!”
“呵!”一声轻嗤,慧成帝突然扬手将手边的一团白绫扔到楼樾的眼前,冷冷道:“那你可知,方才在这大殿里,朕的女儿——大庸朝堂堂三公主为了你——投缳自尽!”
长长的白绫缓缓的散落在楼樾的面前,日光照耀下,白绫闪着白芒,明明只是微弱之光,却是刺得楼樾眼睛生痛,仿佛地上散乱的白绫此刻就紧紧的缠上他的脖子,勒得他透不过气来。
楼樾全身僵硬的站着,脸色煞白如脸,寒眸更是漆黑如墨,看不到尽头。
他知道慧成帝是在逼自己开口娶丽姝。可是,从始至终,他想娶的只有苏流萤一个!
见他久久没有开口回复慧成帝的话,更没有顺着慧成帝的意思答应娶丽姝,楼皇后面上显出急色,不由起身来到楼樾面前,好言劝道:“樾儿,你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到娶世子妃的时候了。而丽姝公主慧质兰心,对你更是情深一片,与你倒是十分的般配……”
但是,任由楼皇后如何相劝,楼樾却是不为所动。
见他如此,不等慧成帝发怒,一旁的丽姝公主早已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丽姝一哭,慧成帝心中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冷喝道:“来人,将那女人带进来,赐她白绫!”
闻言,于仁立刻亲自带人将苏流萤押进殿来,而丽姝身边的娟儿与秀儿已是拾起地上的白绫递过去,于仁手脚麻利的套上苏流萤的脖子,一挥手,两边的小太监就握着白绫的两端往两边拉。
这一系列的动作仿佛眨眼间,尚在震惊中的苏流萤还没回过神来,脖子上已被套上冰冷的白绫,下一息,她已是被勒得青了脸。
楼樾同样震惊住,他万万没想到,慧成帝竟是毫无余地的要处死苏流萤。
眸光由墨变红。一声低吼,楼樾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拔腰间的软剑,却被楼皇后死死拽着,尖利的护甲刺进他的手腕里,楼皇后花容失色道:“你想干嘛,你是想让整个楼家为你陪葬吗?”
殿前拔剑可是大罪,而且,慧成帝亲口下旨赐死苏流萤,楼樾若是拔剑阻拦,就是公然造反!
所以,楼皇后拼死的拦住楼樾。何况相比慧成帝,她更是盼着苏流萤死!
之前在别苑,楼樾已亲眼看到苏流萤被人残害的可怕场景,如今,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被活活勒死,他如何心肯?
而就是方才,他进殿前还对她说着,让她别怕,自己舍命也要护她周全……
楼皇后的话楼樾一句都听不进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救苏流萤!
然而,当他挣开楼皇后迈步向苏流萤奔去时,却在手触到苏流萤的那一刻,一股刺麻感迅速从手腕传遍全身。下一瞬,眼前一黑,他已哄然倒在了苏流萤的面前。
看着楼樾在自己面前倒下,苏流萤肝肠俱裂,竟是忘记自己这一刻的处境,绝望的将手伸向他……
楼樾毫无征光的倒地,却是将殿内一众人人吓到。
那些奉旨处置苏流萤的小太监怔在当场,不觉都松了手上的力道,而丽姝公主更是迭声的让人去唤太医。殿内一时却是混乱起来。
而趁着一片混乱,煞白着脸的兰嬷嬷急步走到了慧成帝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块绣帕递给慧成帝看,更是焦急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接过了她手中的绣帕,慧成帝眸光微微一闪,身上的戾气却是瞬间收敛起来,神情也松懈下来。
下一刻,他却是挥手让于仁他们住手,松开了苏流萤脖子上的白绫。
从鬼门关活下来的苏流萤,顾不得脖子上火辣辣的勒伤,扑到倒地不起的楼樾身上,眼泪滚豆般的落下,全身抖个不停,窒痛的喉咙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楼樾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倒地不醒?!
不等苏流萤从慌乱悲痛中回过神来,‘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却是落在了她的脸上。
丽姝公主当着慧成帝与楼皇后的面打了苏流萤一巴掌,一把将她踢滚到一边,气骂道:“贱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水性杨花,一会的与驸马爷在一起,一会的又来勾搭世子爷……你这个贱人真是应该罪该万死!”
说罢,丽姝回头眼泪巴巴的看向一脸冰霜的慧成帝,哭道:“父皇,你不是要说要处死这个贱婢么?怎么突然让他们停手了!”
楼皇后心里也疑惑,不由随丽姝回头看向突然改变主间的慧成帝——
明明他恨毒了苏流萤,而方才丽姝话里的那句‘水性扬花’更会勾起陛下心里最深的伤痛,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