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流萤手一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一直握在楼樾的手掌内。
脸上一红,她连忙将手从他的手掌心里抽出来,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楼樾——
楼樾一直清楚她进宫的目的是为了查询四年前的案子,但之前从未主动提及要帮她,而今说出这样的话,只怕也是让她有活下的希望和勇气。
“至于你与李修——”
深邃的眸光定定的看着她,楼樾第一次话到嘴边却难以启唇。
片刻后,他别过脸冷冷道:“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难过!”
从醒来开始,她什么都没说,然而楼樾竟是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所有的思虑痛苦。知道她在烦恼什么,担心什么,痛苦什么……
随着陈庶人一死,关于宁贵妃小产一案越发的凶险迷离。
而阿爹的案子,同样扑朔无解,让她感觉到深深的迷茫。而龙图阁一行,四年前的案卷里,独独少了阿爹那一份,也让她预感到阿爹一案的不寻常。
这两桩事,都充满着危险。她已欠下楼樾许多,她不想再将他牵扯进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听了杏雨的话后,她深知自己不能再与楼樾走近,不能再插足到姐姐与楼樾当中去……
她敛下眉眼轻声道:“谢谢世子爷的一片好意。只是……以后我的事,还请世子爷不要再插手。”
见她分明生疏起来的态度,楼樾心里像塞了一块石头,窒闷难受。
“也不全是为了你!”
下一瞬,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楼家四位影卫的命也不能白白的没了。所以,这幕后之人,我势力要找出来。”
看着他眸光里的坚定,苏流萤竟找不出更多的话来反驳他。
看了眼外面渐明的天色,她从床上起身,道:“还请世子爷让南山领我去见一见绿沫。”
她刚刚醒来,身子还虚得很。楼樾拦下她,让她再多躺一会,门外都是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不等楼樾问南山外面发生了何事,门口涌进一群人。
楼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进门,待看到床上的苏流萤,手中的龙头杖重重往地上一磕,发生‘咚’的一声重响。
闻声回头的楼樾,见到祖母过来,脸色微变。
苏流萤虽然从没见过楼老夫人,但看着她的穿着打扮,还有楼樾脸上突变的神情,心里瞬间就猜到了她的身份,顿时也变了脸色,连忙从床上下来,低头向楼老夫人行礼。
楼老夫人不理会她的行礼请安,径直去上首位上坐了,手中的龙头杖朝外面的院子一指,眸光盯着不敢抬头的苏流萤,冷冷笑道:“世子爷正经的侧妃在雪地里跪着,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却在世子爷的床上,还能让世子爷守在身边端茶递水——丫头,你真是好本事!”
闻言,苏流萤与楼樾皆是一惊,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朝屋外看去,却见外面的院子里,苏诗语一身雪白的跪在雪地里,身边跪着杏雨,两人皆已是冻得脸色发青,嘴唇乌紫!
见此,苏流萤心口一痛,想也没想,当着楼老夫人和楼樾的面,冲到院子里,一把拉起苏诗语,震惊道:“姐姐怎么跪在这里?快进屋去!”
她双手触到苏诗语身上,感觉摸在了冰凌子上,心里越发的慌乱,生怕苏诗语冻出病了。
可是,她堪堪扶起苏诗语,她身子又滑下去,跪倒在地,朝着屋内的楼老夫人悲痛的哭道:“老夫人,不怪妹妹,是妾身的婢子做错了事,将妹妹冰天雪地的拦在了门外……妾身只希望世子爷和妹妹熄了心中的火气,饶了杏雨这一回,以后……以后妾身一定会好好管教,万不敢再让妹妹受委屈……”
听她这样一说,楼老夫人心中的怒火更盛,一掌重重击在梨木桌子上,气笑道:“真是不错啊,为了这么丁点的小事,又打又罚的。大过年的,将整个王府搅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连堂堂王府侧妃都要罚跪雪地请罪。樾儿,敢问她是个什么了不得的来头?!”
楼老夫人震怒,楼樾起身跪在了老夫人面前,沉声道:“惊动老夫人是孙儿不对,与其他人无关,管教王府下人更是孙儿应该做的,所以……”
“所以,你就不顾语儿的脸面,当着这么下人的面,让她跪在雪地向一个卑贱的宫女请罪么?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被狐狸精迷了眼。你忘记四年前她对你的拒婚之耻么?到了如今,还对她念念不忘,任由她一次两次的搅得王府不得安宁。你真是太让祖母失望了!”
原来,楼樾楠院发生的一切,早有人悄悄的禀告给了楼老夫人,所以,来的路上,楼老夫人已知道楼樾带回来的女人就是四年前拒婚楼府的苏流萤,也知道了上次大闹楠院,并跳了荷花池的也是她。
而当楼老夫人进到楠院,看到跪在雪地里的苏诗语时,心里的怒火更是不可遏制,恨不得一拐杖打死苏流萤才好。
但楼老夫人毕竟是厉害的,再怎么说她心里也顾忌着楼樾这个孙子,却想到了另外的主意对付苏流萤。
龙头杖在地上重重一磕,楼老夫人看着同样在雪地跪下的苏流萤,冷冷道:“虽然你身份卑贱,但你到底是宫里的人。既然这样,老身亲自送你回宫,带你到皇后面前去,问她一句,何时宫规竟是这般松懈了,任由宫女在外过夜也不打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