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量纤薄,仿佛风一吹就倒了。黑色面罩将她从头遮到脚,根本看不清女子的形容。
见他们出来,兰嬷嬷低声向慧成帝说了什么,然后上前扶了女子往隐秘的小路走了。
见女子离开,慧成帝负手默默站着,眸光却是一直追随着女子的身影离去。直到女子与兰嬷嬷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与于仁一起离开了华清池……
他们一走,华清池畔更是陷入死一般的静寂中。苏流萤怔怔的想着方才看到的一切,心里疑云四起,终是忍不住打开阁房门,走了进去。
空寂的阁房里还留着炭火,桌子上还有尚未收拾的饭菜。
饭菜很丰盛,可几乎都没动过。
除此之外,这间阁房没有其他不同,还是如之前她来时看到的一样。
鼻音似乎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可等她再去细闻,却又什么都没有,只有饭菜的香味了……
待了片刻,什么发现都没有。
苏流萤想,慧成帝悄悄在这里见人,肯定不想让外人知道。而兰嬷嬷一看就是替他安排这一切的人,所以,嬷嬷肯定也不希望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后宫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何况还是天子的秘密。而后宫还有一个生存法则,那就是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
今日之事,她就当没看见过,也不想让嬷嬷知道她来过这里……
所以,原本是来送棉鞋的苏流萤,最终还是带着鞋子悄悄离开……
有了宁贵妃的令牌,苏流萤顺利出宫。
她径直来到了安王府找楼樾。
彼时楼樾正在桂院陪老夫人说话。
与他一起的还有苏诗语,也只有在老夫人这里,她才能多与楼樾处上片刻,也能就着老夫人与他多说几句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守在一起过节。
这样的时刻,却是苏诗语一年当中最幸福的时刻。
她一边拿小锤子给老夫人砸核桃,一边陪着老夫人说着京城最近的趣事,逗老夫人开心。
楼樾静静的端坐着喝茶,时不时回着老夫人的话。
见苏诗语的目光时不时的往楼樾身上瞄,楼老夫人心中一片了然,不由开口道:“不觉间,你们成亲都四个年头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樾儿,你答应奶奶今年要给我抱孙子的。如今一年都过去了,怎么还不见半点动静?你堂堂男子汉,说话可不能不做数。”
此话一出,苏诗语先是红了脸,面带羞色的低下头,眸子里却是闪过一丝幽怨灰暗。
嫁进王府四年了,除了成亲那晚楼樾在她房里留宿了一晚,从那以后,她都是一人独守空房。
一守,就是四年……
每年老夫人都会提起这个事,楼樾像往年一样淡然道:“子嗣也要讲究缘分,强求不得。”
以往他这样说,老夫人心疼他都不会再多说什么,但今年老夫人却有些不满意了。
庄严的脸上露出不悦来,老夫人看着楼樾一字一句道:“此话却是不错,我也听你这样说了四年。可是樾儿,子嗣讲究缘分不假,更不是孙媳妇一人可以做到的……”
“语儿进我们楼家四年,一直安份守纪,孝顺听话。可你都不进她的院子……你冷落她这么多年,连我这个做奶奶的都看不下去。你不肯娶正妃,不肯纳妾,奶奶不逼你。可这惟一的后眷你也不放在心上!你不心痛她,也得为咱们楼家的香火着想!”
楼老夫人平时对这惟一的孙子宝贝到不行,从没像今天这样对他说过重话。所以,第一次被训话的楼樾面色不免有些难堪,而低头坐在一旁的苏诗语被老夫人说出了四年的委屈心酸,再也忍不住悄悄红了眼眶……
一时间,原本和睦融融的屋子里陷入沉静,气氛也凝重起来。
老夫人有心撮合二人,打了个哈欠面露疲色道:“好了,我也乏了。你们回去吧。今晚不用到这里陪我用膳,语儿回院子准备一下,樾儿今晚就去你那里用晚膳吧。”
老夫人的意思的是,留了晚膳,再让楼樾今晚一并歇在梨院。
两人都听出了老夫人的弦外之音,楼樾正要开口回绝,却被老夫人一个眼神噎住,犹豫片刻,只得点头应下。
见他同意了,苏诗语一颗冰冷的心瞬间暖和起来,眸光里划过亮光,面上是遮不住的欣喜,娇羞的瞄了瞄楼樾,激动得双手在袖子下微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