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连忙从怀里掏出自己帕子,递到半空时却怔住了。
她身上带的这块帕子竟正是之前她骗楼樾扔了的那条!
这条帕子一直被她收着没有再用,可能因为这几日担心李修的病情,心神不宁,竟在拿换洗帕子时,将这条带到了身上。
当场被抓个正着,苏流萤苍白的脸涨得通红,想默默将‘罪证’收回去,却被楼樾一把抓住。
“欺骗之罪,应该怎么罚你?”
楼樾一边有条不紊的帮她包扎着伤口,一边冷冷说道。
火盆里的火光影影绰绰的照着他半垂的面容。不知是灯火的暖意还是苏流萤的错觉,她竟觉得这一刻的楼樾,话语虽冷,面容却格外温暖。
他还是拿了自己的帕子替她包扎伤口,而苏流萤的帕子却是被他拿走名正言顺的放进怀里收起来。
“世子爷……奴婢的帕子……”
苏流萤想着那条帕子早已旧了,自己可以给他另外再做条新的,就当赔罪。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话,楼樾已冷冷道:“这是你欺骗本世子的证物——没收了!”
他的手掌温暖宽厚,握着她的手时,一股暖意从她的指尖传遍全身,震得她冰凉的心田一片酥麻,鼻子一酸,眼泪堪堪要再次流下。
今晚发生的一切,不止阿爹冤枉、李修赐婚让她心里难过,在看到了慧成帝与楼皇后对荣清公主的关怀也刺痛着她的心。
关进牢房的那一刻,她悲凉的想,在她最悲伤绝望时,这世上却再也没有人会来到她的身边陪伴她,安慰她,给她活下去的勇气。她独自陷在这可怕深渊里,看不到一丝希翼……
没想到楼樾来了!
他给她带来了火盆、棉被,帮她包扎伤口,安慰她……
没人明白绝望无助之中的苏流萤,当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对她好时,那怕最简单的一丝温暖也直击心扉……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想着四年前自己对他的决然拒绝,眼睛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的落下。
见她突然哭了,楼樾以为她是害怕了,不由道:“既然李修已同意与荣清的婚事,等皇上怒火消了就会放你出狱。”
苏流萤不想让他再担心自己,轻轻嗯声应下,擦干眼泪轻声道:“很晚了,世子爷还是回府吧……我没事的。”
楼樾解下腰间的香包,从里面拿出两小块香料扔进火盆里,转身却是和她一起在墙边坐下,头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略带疲惫道:“回府估计天都亮了,本世子乏了,就在这里歇息一晚。”
看着他面容间的疲色,苏流萤那里好再催他走,怔愣片刻后,轻轻将身上的棉被往他身上挪,替他盖好身子。
楼樾放进火盆里的是上好的宁神香,不一会儿,身心俱疲的苏流萤也靠着墙壁睡着了……
听到身边终是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楼樾睁开眼,看着苏流萤睡梦中都蹙紧的眉头,心中一痛,伸手轻轻将她眉头抚平,自己的眉头却紧紧的皱起,心里暗忖道,你执意为你父亲洗涮冤情。你可知道你将面临的是怎样的势力?今日的无枉之灾就足以摧毁你,何况还是让皇上为你父亲翻案这样不可能的事……
牢吏进来换炭盆时苏流萤才醒来。
身边早已没了楼樾的身影,她摸摸他坐过的地方,早已凉透了。
若不是看着他盖在身上的披风,苏流萤还以为昨晚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她问牢吏,楼世子何时离开的?
经过昨晚楼樾的探访,牢吏对她的态度好了太多,道:“大抵卯时头走的。”
苏流萤点头谢过牢吏,起身将楼樾的披风整齐的叠好。等她回身时,许久未见的兰嬷嬷不知何时已站在牢门口静静的看着她。
从上次兰嬷嬷给了她一碗山楂桂枝红糖汤后,兰嬷嬷仿佛一夕间从宫里消失了一样,苏流萤去华清池畔的阁房里找过她好几次,都不见人影。问其他宫人,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然而没想到,在她入狱后的一大早她却是突兀的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彼时外面风雪肆意,兰嬷嬷藏青的斗篷上沾满雪花,苏流萤没想到她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雪来看自己。
“嬷嬷,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