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萤又怔了怔,不自然的将耳边的乱发拢往耳后,嗫嚅道:“奴婢……扔了!”
她知道楼樾说的是那件素静的白色绢帕。
绢帕她并没扔,洗干净上面的血渍收了起来。
既然以后与他再无交集,也无需再将自己的东西留在他身边,那怕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绢帕……
握茶杯的手微微一滞,楼樾形容恢复一往的冷漠疏离,冷冷道:“扔了好!”
见他再不言语,苏流萤收拾好茶杯默默退下,先将自己拾掇好,开始收拾回宫的行李。
明天一早就拔营回宫,这里将是她呆的最后一晚。
很快就收拾好一切,苏流萤默默的坐在小床边,看着四周,心里蓦然生出了一丝惆怅。
不知不觉,竟在楼樾的营帐里呆了一个多月,如今马上要离开,心里多少有些留恋不舍。
她在他身边伺候,除了端茶递水,打扫营帐,其他很多事务,他都自已做好。
知道她难为情,从不让她伺候他沐浴。夜里起床喝茶也不叫醒她。有时她做错什么,他也不多加苛责……
虽然他常年冷着脸,像座冰山似的不易近人,但不可否认,他却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主子。
外间,楼樾放下手中的书卷,默默看向隔间。
南山从外面进来,神情肃穆道:“爷,已查到那日在山崖边放暗夹之人……”
“去查查她刚才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打断他的话,楼樾冷冷吩咐道。
南山闻言,愣了一下,迟疑道:“爷都不好奇那人幕后的主子是谁吗?”
楼樾面容冰冷,神情间一片了然,“还用说吗?我自然知道是谁。将那放暗夹之人好好留着悄悄带回去。”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事,南山没想到他一点都不放心,反而关心苏流萤出营见了谁。
再想说什么,他终是咽下,领命出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南山返回营帐,悄悄向楼樾禀告了苏流萤去见了宁贵妃一事。
得知她竟是主动去见了宁贵妃,楼樾心里一片狐疑,蹙眉道:“可查清她与宁贵妃说了什么?”
面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南山闷声道:“这个倒是没查到。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嘴巴都很紧,什么都探不到。”
闻言,楼樾细细思索苏流萤回来的神情,倒是比平时轻松了不少,不由心里越发的疑惑,但一时也想不出她主动见宁贵妃是为了什么。
隔间里,苏流萤并不知道楼樾已知道了她方才去见宁贵妃的事。其他东西都收拾好了,只剩下供桌上阿爹的骨灰罐子。
看着供桌上的青瓷玉罐,她心里揪着痛,双眸凝上泪花,虔诚的跪下,痛心道:“阿爹,又得委屈你了……”
终是揭开盖子,重新换成竹筒带在身边……
弄好一切,苏流萤拿着棉巾重新洗把脸,神色如常的出来,营帐里已不见楼樾的身影,看时辰,应该是去主营陪慧成帝用午膳去了。
苏流萤简单去厨房吃了点东西,回营后开始替楼樾收拾行李。
先将楼樾的书籍一类整理好,再整理他的衣物。
她坐在小杌上,一件件认真叠着案上的衣物,每一件都叠得特别仔细,一丝皱折都小心的抚平,再用包裹包起来……
楼樾回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半侧着身子背对着他坐着,耳畔垂下一小缕柔软的头发,细长如玉的脖子娇柔美好,手中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竟没发现有人站在门口看了她半天。
虽然她在身边伺候自己一个多月,见惯了她做婢女的样子,但留存在楼樾脑海里的,一直是四年前云梦台上那个一身红裙,欢快跳着胡旋舞的美丽姑娘。
即使如今她卑贱如泥,在他的心底,她永远是苏家那个快乐活泼的大小姐。不似一般名门闺秀拘谨害羞,她热情张扬却不跋扈,就像冬日里开得最绚烂的红梅,时刻吸引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