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王晞想的不一样。
他觉得若是陈珞的处境真的如此艰难,那陈珞未必是个好相与的——投入太多,风险太大,所获未必有当年资助谢时丰厚。
可让他劝王晞放手,他望着王晞那笑呵呵,眉眼如三月桃花潋滟的脸庞,兴致、勃勃的神色,他又像哑巴吃了黄莲似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王家一直以来背后的靠山都是那些蜀地出身的学士,去了一个陈珞,还有王珞和李珞,他们家大可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但大小姐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她想帮他不说,还想得挺多。
他是直言他反对呢?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大爷把这件事交给了大小姐,大小姐肯定不愿意事事处处都有人管着。
何况大爷也说了,这件事就当是给大小姐练手了,能行万事皆好,不行就当是花钱买了个教训的,总之不亏。他还是跟大爷说一声好了。
大掌柜打定主意,听说王晞要赶着回府,没有多留,亲自送王晞上了马车,就写了封信给王晨。
*
这边陈珞回了家,先去了长公主的正院。
长公主刚从宫里回来,正和从小服侍她的女官青姑说着话,听说陈珞过来了,两人齐齐噤声,互相看了一眼。
自陈珞十二岁那年因和陈珏大打出手被陈愚教训了一顿之后,陈珞觉得长公主没有为他出头,从此就与她不太亲近。
长公主倒是有意和儿子消除隔阂,可陈珞却是个气性大的,不仅不愿意和她亲近,还在三年前在外面置个了宅子,搬了出去。
她一阵气闷,却怪陈愚太没有慈父心肠,自己儿子只要是遇到了陈珏就没有一回不被责骂的,陈珞再怎样顽皮也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不想儿子活得这样憋屈,不仅没听陈愚的把陈珞从外面叫回来,还补贴了陈珞五千两银子,让他唤奴买婢,住在了外面,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祭祖的时候叫了他回来吃上一顿饭,歇上一夜。
今年开春之后,不知怎么,陈珞突然在鹿鸣轩长时候停留起来。隔三岔五的小住几日不说,三月三、四月初八这样的节日都会回来,陈愚斥责他,他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一言不合就顶嘴了,仿若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
长公主自然欣慰。
在这世上,拳头硬固然是好,但若遇到什么事都只知道用拳头说话,在市井之中都不可,何况是这人心最复杂的朝堂。
她心中高兴,特意去跟皇上说了一声,想给陈珞在阁老里面找大儒当师傅,好好跟着读两年书,有些谋略,知晓些政事,谁知道就出了金松青的事。
想到这里,长公主不禁叹了口气。
自上次树林之后,夏季过半,两人却没再见过面,也不知道陈珞过来有什么事?
如果他问她和金松青的事,她又该如何回答?
长公主神色微黯,但还是压下心中的慌乱让青姑去请了陈珞进来。
陈珞给母亲问了安,等小丫鬟们上了茶点,就打发了屋里服侍的退下去。
青姑不安地看了看长公主。
长公主苦笑,点了点头。
青姑领着人退了下去。
长公主拖得一时是一时,主动说起了他帮王晞找鬓花的事:“听说后来你让青姑送去了永城侯府?他们家的人没说什么吧?那姑娘长得很不错,家里是做生意的吧,听说是永城侯府那个走失了的二小姐的姑娘,她如今住在永城侯府怎么样?永城侯府的老太太我还是认得的,糊涂得很,行事也没个章程,只怕是住在那里也不得劲。”
“母亲,”陈珞打断了长公主的话,道,“我今天找你有其他的事。”
“哦!”长公主应道,声音都低落了几分。
陈珞看了他母亲一眼,道:“母亲,我想让您去问问舅舅,镇国公的爵位,他是怎么打算的?若是为难,我也好早做打算。免得把我拘在这镇国公府,被陈珏当眼中钉似的,看着就眼睛疼,不闹一场不罢休。”
长公主听了眉头直皱,道:“镇国公府的爵位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惦记它做什么?我今天进宫和皇后娘娘说了半天,皇后娘娘的意思,如今闽南在打仗,这仗还一时半会打不完。等到马三慰军回来了,我问问他那边是怎么个情景,等开了春,你可以跟着兵部的阎铮过去,你舅舅自然会为你打算的。”
陈珞听得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