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晞这是在炫耀她平时给下人打赏打得多吗?
常凝更气了。
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王晞平时打赏下人的确非常大方,就是她院里的丫鬟婆子听说会遇到王晞,都想去服侍她,想从她指头缝里捡点漏。
可这就更让她不快了。
常凝冷笑,道:“你也知道别人是爱你的银子啊!”
“知道啊!”王晞犹如个不知世事的幼儿,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歪着头看着常凝,道,“可这天下有谁不喜欢银子呢?于我不过是顺手的小事,却能换了别人欢天喜地,尽心服侍,各得其所,难道不是件小事吗?”
说完,她没等常凝开口,露出副恍然的模样,又道:“二表姐,我知道了。你说的就是我爹常常告诫我的,有人喜欢金银,可也有人更注重清誉。我们家都喜欢银子,所以仆妇们做得好,就喜欢用银子做为奖励。你们府里的人估计是更喜欢清誉。”
她颇有些自责,检讨道:“我不应该觉得自己喜欢什么就以为别人也会喜欢。多谢二表姐提醒,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府里不喜欢用银子打赏仆妇。我既然进了府,肯定要入乡随俗,学着三位表姐,你们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还安慰常凝,“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再乱来了。不再随意打赏人了!”
还有这种操作?
不要说常凝身边服侍的了,就是常妍身边服侍的,都不禁心中生怨。
永城侯府要是有银子,还用一个个揣着明白当糊涂地让王晞出银子修缮柳荫园?
王晞出手大方,不说别的,就是被侯夫人派去晴雪园外扫院子的人,这两个月得到的赏钱都比得上月钱了。
现在好了,常凝几句话,以后这些赏钱可就全飞了。
虽然心里清楚这是神仙打架,他们是遭了无妄之灾,可谁没有了那笔打赏谁心疼,他们能心平气和地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吗?
当然不能。
所以常凝几个还没有散,这件事就传到了施嬷嬷的耳朵里。
施嬷嬷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常凝几句“白痴”、“蠢货”。
做为太夫人的贴身嬷嬷,王晞进府后,她得的好处可是最多的。
都能打套金头面了。
不知道侯夫人怎么就教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来,难怪没有已经出阁的大小姐讨侯爷喜欢。
她急急起身,想去给王晞解围。
可人走到门口,脚步又慢了下来。
王晞说这话虽然有拿捏常凝的意思,可她要是真这么做了,府里的那些小丫鬟肯定都会怪常凝坏了她们的财路,像她这样的嬷嬷却只会觉得她小题大做,手段还嫩了点。
王晞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短了她们这些近身服侍的人的好处。
那她又何必上赶着这个时候去趟这浑水呢?
但让施嬷嬷没有想到的是,王晞显然比她想的更难缠。
王晞转头就去了太夫人那里,扑到太夫人怀里就哭了起来:“我这些日子是不是在别人眼里像暴发户似的?丢人丢大发了!我听二表姐骂四表姐,说有身份地位的人就不应该重赏下人的。要不然就是拿银子收买人心,是极没脸的事。我也不是想收买谁,是我来的时候我娘特意打听了,京城的人一般都是怎么打赏下人的,我是按我母亲的叮嘱行事的。难道我娘离京这么多年,京城的规矩又变了不成?那我,那我还想着马上是端午节了,平时也没有机会给几位舅舅送个节礼什么的,这次我既然来了京城,肯定要好好置办的,我还想着,先不告诉舅舅们,给大家一个惊喜。可现在,惊喜说不定是惊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她哭得肝肠寸断,不能自己,把太夫人的心都哭疼了。
“胡说!”太夫人搂着她,亲自给她擦着眼泪,喝斥身边服侍的丫鬟,“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给表小姐倒了水进来洗脸。”
屋里一阵慌乱。
王晞却更加自怜自艾:“我不去长公主的寿筵了,大家肯定都在背后笑话我!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平时在家里打赏下人,比这个还要多呢!有时候我都不好意思,谁知道在京城却成了厚赏?不是说京城是首府吗?应该比我们那山里人有见识才是啊!”
她说的时候捏了太夫人给她擦眼泪的帕子,茫然四顾,像落到陷阱里的小兽,不知道有多可怜。
“这个阿凝,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太夫人气得不行,让施嬷嬷去叫了侯夫人来,却被王晞拦住:“不用了!免得又为了点小事让侯夫人不快!我到时候会注意一些的,以后看别人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