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从来没有做过如此亏本的事。
王晞垂头丧气,和常珂两个人各怀心事地趴在车窗上看街上喧嚣的市井。
中午,她们在一条驿道旁的树林停下,大家草草地用了午膳,然后继续赶路。
虽说明天才是浴佛节,可节日的气氛却已随处可见。
她们在路上不时会遇到去寺里参加法会的香客,越往前走,人越多。
王晞猜他们都是去云居寺的。
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云居寺。
王晞已经被车马颠簸得像焯了水的小白菜,蔫焉的,由王嬷嬷扶着,直到躺在了客房的床上,才觉得堵在胸口的那股浊气消散了些许,转身却又闻到一股子让她觉得有些刺鼻的沉香味道。
白果几个忙去点了个檩香味的香炉,王晞这才觉得好受了很多。
施嬷嬷过来想请了王晞去前面的佛堂用素斋,还道:“襄阳侯府的太夫人和侯夫人、几位太太、奶奶,小姐们也在。太夫人说,让您去认个脸。”
认脸是王家每个人必备的基本功。
家里的男丁要做生意的,要是不能第一时间认出对方是谁来,怎么能让人感觉宾至如归,又怎么能把别人兜里的钱哄到自己兜里来?女子要管理内宅,连人都认不清楚,怎么应付家中的人情客往?怎么处理族中各房之间的矛盾?怎么成为男人的内当家?
可王晞太累了,她不想去应酬谁?
“你就说我不舒服!”王晞语言客气地,却隐含告诫地道,“我原以为今天酉时就能到的,能在客房小憩半个时辰再去给襄阳侯府的太夫人问安。可我现在爬都爬不起来了,去了只会在襄阳侯府的人面前丢脸,还不如不去。”
这么晚才到,不就是因为没提前把出行的事安排妥当吗?
施嬷嬷不敢说什么,红着脸去回了话。
常珂羡慕得不得了。
侯夫人敢安排她和王晞坐一个马车,却不敢得寸进尺,安排她和王晞住一个客房。
太可惜了!
她端坐在那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常凝和襄阳侯府的小姐们唇枪舌箭的,不仅没有了往日的紧张,反而还觉得常凝挺有意思的了,每次遇到了襄阳侯府的小姐们她都像个刺猬似的,说不赢还偏要说。
常凝觉得常妍和常珂都不帮她,回到屋里还嚷着:“要是施珠在这里,肯定不会这样。”
常珂在两个堂姐面前还是像从前一样低调沉默不说话,倒是常妍,皱了眉头劝常凝:“二姐姐,大家都大了,再这样就不太合适了。二姐姐要是不喜欢襄阳侯府的小姐们,少和她们来往就是了。何必非要每次都弄得针尖对麦芒的呢!”
常凝非常不高兴,又挑起了王晞的刺:“她今天都没有出现,偏偏祖母还说她什么姿容殊丽,豪爽大方,胸襟袒荡,好话像不值钱似的往她身上堆,我看襄阳侯府的二太太一直竖着耳朵听呢!王晞说不定是有意缺席的,就是为了引起襄阳侯府太夫人的注意。”
常妍脸色大变,之后的笑容都显得很是勉强。
常珂睡前忍不住跑去了王晞那里,要和王晞一块儿睡。
王晞长这么大除了和自己的祖母、母亲,还没有和其他人睡过,自然不允许。
常珂道:“我要和你说悄悄话。”
王晞让人去搬了一张贵妃榻放在了自己床边,又点了艾香,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这次出门,常珂可算是见识到王晞的讲究了。
中午他们吃的都是昨天准备的干粮,王晞可倒好,红泥小炉上一直炖着热水,吃的是她房里厨子今天一大早起来做的佐菜。
她跟王晞坐一辆马车,不仅跟着蹭了顿热饭,还跟着蹭了杯热茶。
常珂也就没和她计较,欢天喜地的和她说起晚膳的事来:“……三姐姐肯定是看中了襄阳侯府的四公子,他虽然没有陈氏兄弟出名,却也是相貌堂堂,气质儒雅,看着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美男子。而且他的胞姐是庆云侯府的世子夫人,他和陈珞一样,十六岁就进了腾骧卫。可她也不想想,襄阳侯府的二太太向来眼高于顶,他们家又一向瞧不起我们家,怎么可能会和我们家结亲?”
王晞讶然。
她还以为常妍不动如水,准备由着家中长辈决定她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