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心里有些莞尔,等阿月来,他便义正言辞的拒绝她,对此等绝色女子不屑于顾,阿月大概再不会说他是好色之徒了。
蔡氏脸色白了白,却也不敢违抗圣旨,朝杨广微微服了一服,提着裙角往旁边坐下去了。
杨广很有耐性,硬是在这汜水亭里等了一个时辰,没等到贺盾,倒是等到了气喘吁吁跑回来禀报的铭心。
铭心上前行礼道,“皇后说她手里药材够的,只是老大人身体不适命在旦夕,她得候在那施针,让属下转告主上,下午要陪太子课业,让主上带着太子一道看书做学问,日落之前回不来也不要等她,让主上和太子一道用晚膳,早些歇息。”
铭心说着腰越弯越低,实在是压身上的视线有如刀锋实质,很明显自家主上很不满意他的回禀,铭心抹抹汗,心说即是不想要这女子,直接拒绝了便好,偏生还要叫皇后来看,和做好了功课等着皇后表扬称赞的小太子也没什么分别了……铭心晃晃脑袋,把脱缰了的思绪拉了回来,头埋得更低了。
杨广知道他这样是很遭人笑话,但他就是想她,想见她,想看她立刻奔到他面前来。
杨广压下心里的烦躁和不悦,沉声问,“你没把这里发生的事告知她么?”
铭心心里苦味一阵一阵往上涌,擦擦汗哎哟苦笑了一声,回禀道,“人命关天呐主上,病的又是李德林大人,皇上您这样……”真是幼稚得可以了!
铭心扫了眼坐在亭子边角,连香风都吹不到这边的美人,又放心不少,见皇帝脸色阴沉地坐着一言不发,躬身行了一礼,回禀道,“东宫收拾出来与太子殿下住,属下这就去忙活了。”
等不到要等的人,杨广亦不耐在这候着喝西北风,起身回宫,路过蔡氏时脚步顿了顿,不耐道,“东西拿出来。”
蔡氏脸上划过一丝惊喜之色,将香囊拿出来奉上了。
杨广心情不虞,铭心知趣上前接了,解开绳头倒出来看了,里头是一个同心结,红色的丝线相互缠绕,筑以同心结,缘以结不解,连铭心这等没读过多少书的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杨广看也未看一眼,只吩咐左右道,“此女不守妇道,对先帝不忠,赐酒一杯,让她给先帝赔罪,都领旨散了。”此女虽为尤物,却是先帝碰过的女子,赏赐给臣子属下不妥当,虽是可惜,也只好赐死了。
蔡氏听懂了杨广之言,花容失色地跌坐在地上,哭得我见犹怜,不住求饶。
杨广充耳不闻,出了泗水亭,裹着一身寒意往东宫去了。
贺盾的东西她自己都收拾过,她不讲究衣食住行,这些年也没攒下多少心爱之物,装起来的除了书,就是一些别人赐给她的旧物。
宇文邕赏赐的装了一小盒,先帝给的就多了,两大箱子,里面林林总总什么都有。
杨广打开看了,握着一只十多年前皇帝赠给贺盾的毫笔,四处看了看心情又好了一些,叫了石云进来吩咐道,“宫里这些用过的东西,全部收了换成新的,无需名贵,往后寝宫书房的用具,一应一月更换一次,最好是用些次品。”次得用不到能聚集起紫气便要换新的最好不过,有他在,她再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石云听了令,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行礼告退,依令吩咐下去了,连带着先皇的这些旧物,一并锁去了库房,彻底成了一堆废物。
有婢女进来收拾贺盾的东西,杨广左右无事,闲得无聊便挥退了下人,在寝宫里收拾贺盾的东西。
书一本本分类过,给她装好了,她惯常穿的衣服,一样样给她叠好装起来。
杨广最后把她装金银财物地契房契的盒子倒出来,打算一一给她整理好,待看见盒子底下两页纸里有一层明黄的颜色,目光微微一顿,拿出来翻开看了。
一卷任由书写的空白圣旨,上头盖有国玺,先皇帝皇后的印章,下头一行小字,留此圣旨于明月公主,大隋后宫之事随其自主,便宜行事。
这是什么?
不放心他对她的心意,自父亲母亲那求来为在宫中立足的护身符?
还是给自己留着的一条退路?
不用多想都知道是后者了,若当真为的宫中立足之位,直接求一道他杨广永生不可废后纳妃专宠她一人的圣旨便可,何须留有空白……
把人娶进家门亦不是万全之策,有了这道圣旨,她来去自由,想走便也走了。
杨广将这一句话在心里来回念了许多遍,心头陡然受了一闷棍,握着绢布的手指用力,胸膛起伏,看着满案几的财物,一摆袖便全全扫在了地上,这是时刻想着要远走高飞了,连退路都找好了……
外头石云铭心等听见动静,慌忙抢进来问发生了何事。
杨广平喘了两口气,勉强压住心里翻腾的暴虐和怒意,朝石云道,“去传旨,让皇后立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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