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儿子。
身为一个快要年至六十的皇帝,五个儿子算不得子嗣丰溢,任何一个,在杨坚眼里都极其珍贵,包括杨俊,也包括杨勇,否则废立太子之事,皇帝只怕早先便下定决心了。
杨广未错过皇帝眼里的动容之色,见旁边母亲面上已经有了些焦急和担忧,知道事情成了,不想在这多待,便起身想跪下叩首再求一次,站起来身体晃了晃,旁边石海小声惊呼,上前扶了一把。
独孤伽罗见状忙道,“阿摩你和阿月受累了,先回去歇息……在云阳宫好好休息便成,余下的事待明日再说……”
杨坚也颔首点头,语气温和道,“先去歇息,左右晋王府属官还未到,改日养好精神再上朝述职。”
“谢过父亲母亲,儿臣知晓了,时候不早了,父亲母亲也早些休息。”杨广点头应了,朝石海摆摆手,自己站稳了。
贺盾见杨广这般,心里着急,抢上前给他把脉。
杨广握住贺盾的手腕,朝皇帝皇后行礼,半靠着妻子一道出了大兴宫。
贺盾给他把了脉,又把了把脉,再看他的神色,“阿摩,你还好么?”
杨广让石海回去伺候皇帝皇后,自己和贺盾往宫外走,他确实是头昏脑涨的,这般赶路,能撑到现在,大概和她一路上给服用的药物有关。
一装只能装到底,贺盾让他靠着,见路走反了,便要往另外一条去,“阿摩,母亲说我们可以在云阳宫休息,我们去看昭宝宝。”
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她才记得起要给自己上药,杨广半是压半是桎梏,挟着她往宫外走,温声道,“我是成年皇子,不好在后宫随意走动,再者你现在这模样,比夜叉好不到哪里去,没得吓到我儿子,身上还带着血腥味,给儿子闻见了也不好。”
贺盾听他这么说,想想有道理,便松下劲来,“好罢。”
外头有晋王府的马车候着,贺盾上去就在干净的毯子上躺了下来,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不想使了。
杨广拉开她的掌心看,伤口好了一些,但还有些破皮的地方没长好,见贺盾手缩起来,也没硬要拉,目光挪到她腿上,手一用力便在她膝盖裤腿上撕了个口子,露出里头红肿淤青的腿来。
贺盾被吓了一跳,想坐起来,瞥见杨广神色暗沉,心里只觉渗得慌,没敢动了。
贺盾看他紧抿着唇,心知不妙,轻咳了一声,也不敢多话,爬起来就去搂他,莫生气莫生气,她最怕他生气了。
贺盾想亲他还没碰到人就被抵住了,这是气得不给她碰了。
贺盾乐了一声,摆摆袖子遮住口子,笑道,“阿摩,我用完饭每日都吃草药净口的,很干净,为什么不让我亲你。”混一混,再过一段时间伤口就没这么吓人了,其实还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一点小伤,偏生他这个样子,她就是有点没底气。
杨广搂着人,见快到晋王府了,吩咐外头的车夫直接驾着马车从右门进去,朝贺盾低声问,“你伤口何时能好?”
贺盾老实道,“我回去洗洗上点药,明早一早便能好全了。”
就算是好的快,他也不乐意她受伤,这样的情形又避无可避。
杨广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浮起来的烦躁压回去,松了力道搂着她,低声道,“明日一早随我一道去武场,我教你骑马,你自己乱骑掌握不住要领便会弄得浑身是伤,学精了马技,还得跟着我一道练武,你还是皮糙肉厚些好。”她是精神力强大,靠这个撑着,不代表她的身体和她的灵魂一样强,很快能恢复原样,不代表这些伤口没有出现过,知道无关性命,但看着就让他心浮气躁,心存挂心,没工夫想别的事。
“阿摩你……”贺盾知晓这些对她来说没有用,但看他肃着一张俊脸神色紧绷,到底没反驳,就点点头,应道,“好。”
贺盾现在不良于行,杨广直接把人抱回了卧房,先上了药,又洗漱过。
贺盾知道这一路奔波杨广实际上比她更累,基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安安心心睡了一觉。
杨广也累,躺在床榻上便不想起来,但还有事等着他处理。
杨广搂着贺盾等她睡熟了,起身裹了件外袍,出了院子外头,朝外头候着的暗七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暗七把拜帖呈上来,低声回禀道,“高仆射送来的,今日送来了两次。”
高熲。
杨广接帖子看了,都是请他赴宴的,请他携晋王妃一道赴宴。
这是往江都去信没得应答,这时候想见面说事了。
杨广吩咐道,“派个人往高大人的府上走一趟,便说王妃身体不适,不便相见,想饮酒,本王改日过府叨扰。”
暗七领命,接回了帖子,应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