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妻子来了幽州这件事,只有父亲、身边的暗卫还有李雄几人知晓,这就有意思了。
李崇过府来拜谒,不知是想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对着救命恩人拜谢一番,还是来看看,他这救命恩人的夫君,配不配得上他的救命恩人。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可有旁的男子觊觎她这件事,一样让他暴躁得想杀人。
还有让人难堪的嫉妒,他嫉妒得发狂,他的妻子为别的男人耗尽心神,旁的男子看见了她灵魂的模样。
杨广被心里刀刮蚀骨的疼逼得呼吸困难,平喘了两口气,微微闭了闭眼,半响摆袖挥下了帷帐,扬声唤了一句,“暗一,出来。”
窗户有些微响动,暗一应声而入,叩首道,“主上。”
杨广哑声问道,“你们十五人,找机会截杀达奚长儒,李崇二人,有无胜算。”
暗一惊愕地抬头,对上杨广看不出情绪暗沉沉的目光,又飞快地埋头道,“达奚长儒将军武艺高超,属下十五人联手,勉强能将其制服,李崇如今身负重伤,截杀他并不吃力。”
暗一答完也不待杨广发话,飞快叩首,低声道,“还请主上听属下一言,属下虽不懂朝堂之事,但此次突厥兵败,普天同庆,尤其两位不死战神的事迹传得神乎其神,天下人津津乐道,突厥人闻风丧胆,尤其是李崇,现在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他,我们若在这风口浪尖上动了这二人,皇上震怒是必然的,势必要追查到底,无论查不查得到,对我们都很不利,还望主上三思。”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
杨广心里翻腾的愤怒再压制不住,抬脚便将面前装着凉水的铜盆踢了出去,现在杀不了这二人,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杨广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双目亦泛起一层赤红,手上不自觉用了力道,忽地听见帷帐里贺盾迷迷糊糊吃痛的哼声,猛地又回过神,松了手,喘了口气,挥袖示意暗一出去,低声吩咐道,“此事莫要再与第二人提起。”
暗一应声称是,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
杨广松了揪着她发丝的手,回头见她迷瞪瞪睁着眼睛看着他,心里一阵软接着一阵疼,耐下心来温声问,“阿月,你是不是脱离了身体,附身救了达奚长儒和李崇。”当年她在他面前治好了一只濒危的柴犬,一只中毒的鹦鹉鸟,李崇与达奚长儒的事,真是猜都不用猜了。
天哪!完蛋了!
贺盾睡意一下便飞没了,猛地就从床榻上跪坐了起来,压在被褥上的指扣玉佩什么的叮叮当当跌落在床榻上,有些摔在地上滚出去了老远,她的心也跟着咕噜咕噜的跳个不停,完蛋了!
贺盾顾不得捡,也顾不上想他是怎么发现的,只紧张地看着杨广,脑子里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不懂这种慌乱和怕从何而来,但这件事自救了李崇后便一直压在她心里,石头一样重,大概是因为亏心,因为不坦荡,否则她只是做了一件自己想做,并且不危害别人的事,并不需要心虚,也不需要解释……
他说了不对她发火,便不对她发火。
杨广看她脸色煞白不知所措,尽量和颜悦色问,“那阿月,你还这样救过其他什么人么,我是你夫君,有权知道这个。”
贺盾摇头,“没有了。”其它的她也试过一些,救不了。
杨广看着她定定问,“阿月,我知道你为什么瞒着我,是担心我不让你这么做,我确实也不让你这么做,你答应么?”
他果真是不让她做这些事了,毕竟她先前难受糟糕的模样给他看见了。
贺盾心口有点闷闷的,她也不是时常能这样,就只是偶尔为之,能救下这两人是运气,若某年某月再遇到这样的事,她若能救,难道要熟视无睹么,这是一个承诺,答应了她必须得做到。
贺盾默不作声,杨广看了她一会儿,倒也没想一口吃成胖子,只退了一步,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好罢,阿月,以后你想救谁,能救谁,事先必须先告诉我才行,阿月,你觉得如何?”他知道是谁,提前让人死透了,她也无能为力。
贺盾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眉眼含笑地看着她,心里莫名就觉得亏心负罪,想了想便坐直身体,郑重道,“阿摩,先前瞒着你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阿摩你对我真好。”
好?如果她眼里的好是这样的好,那她就错了。
杨广心里一笑,复又温声道,“因为阿月你不了解这些人,贸贸然出手相救,被救的人若是恩将仇报,觊觎你的能力,他们若当真生了歹心,阿月你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每每都是人命关天的时候,谁也不会有工夫想这些,只现在听杨广这么说,贺盾便觉得有道理,她是有点冒失了,但达奚长儒和李崇不是这样的人,她心里隐隐的觉得这兴许会是冥冥中她能救下这二人的原因,否则他们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一切都只是猜测……
贺盾微微摇头,见杨广没生气,心里倒是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脊背也松下来,莞尔道,“阿摩,你放心了,达奚长儒将军和李崇将军,都是一等一的君子大将,品性端正,不是这样的人,不过阿摩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以后会注意的,万一再有这样的机会,我先与你说,能救了再救。”
杨广听她对这二人赞不绝口,方才勉力压下的心绪又地动山摇的翻腾起来,他们是正人君子不会害你,但是觊觎你的美色,看上你这个人了。
杨广看着她放下心来的模样,看着她在他面前披散着头发,只着着中衣毫不设防,心里浓烈灼热的渴望在心底滋生发芽,疯长一样迅速蔓延开来,他知道他想占有她,想立刻占有她,想疯了,他年满十五,已经长大了,不是初遇之时那等八岁孩童了……
只他现在也不能动她,毛没长齐的毛头小子才会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强人所迫,杨广闭了闭眼往后靠了靠,暗自喘了口气平复了胸腔里翻腾的欲望,见她坐了不一会儿又开始困顿起来,上了床榻在她身前坐下来,拿过干燥的巾帕又接着给她擦头发,“头发还没干,你索性等等再睡,跟我说说你进了那万箭穿心的身体,疼不疼?”
贺盾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