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三三两两往外走,明令仪走在最后,吴国大长公主走了几步停下来,抬手招呼着她上前,“小孙氏过几天就进门,你多看顾着她一些,以后你们姐妹和睦,互相扶持也有个照应。”
明令仪只觉着荒唐透顶,想笑又强忍住忙低头应是,吴国大长公主见她姿态谦和恭敬,先前在霍让那里受的气散了些,这才满意地离开。
到了宫门口,明令仪远远地就瞧见曾退之背着手站在马车旁边,神色慢慢淡了下来。
他见到她们的轿子落地,向前走了几步,又觉得太过心急,忙生生止住了脚步。等到明令仪走近了,眼神飘忽上下打量着她,竟脱口而出道:“你嘴上口脂呢,早上时我见着还在。”
明令仪见着他猴急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微微一笑道:“吃没了。”
曾退之说出口后就觉着尴尬,顺势转了话题道:“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别人都早已离开了。”
明令仪笑意更甚:“吴国大长公主叫住我说了几句话,商议了小孙氏进门之事,恰逢国公爷双喜临门,就一时高兴多说了几句。”
曾退之顿了下,竟莫名其妙心虚,咳了咳道:“走吧,天色已不早了。”
明令仪见他几乎落荒而逃般上了马车,并没有觉着轻松,反而更加觉着棘手起来。
马车到了府里二门处停下,明令仪马车在前,一下车见到眼前的阵势,真正大吃一惊。
许姨娘与赵姨娘脸上带着泪痕,还在楚楚可怜地流泪,丫鬟嬷嬷立在她们身后,晋哥儿与泰哥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各自站在她们身边,双方像是楚河汉界割据,剑拔弩张局势紧张。
曾退之的马车片刻后也到了,他甫一下车,两个姨娘就像是见到肥肉的狗,立即朝他扑了过去,扯着他的衣衫袖子,争着凄凄切切哭喊道:“国公爷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第48章无
“住嘴!”曾退之所有的踌躇满志,被眼前的乱象瞬间冲得无影无踪,铁青着脸一声怒喝,哭喊声戛然而止。
他暴怒中带着说不出的疲惫,手指胡乱指着两个姨娘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个说!”
许姨娘抢先流泪道:“晋哥儿见泰哥儿写完了先生布置的大字,心生嫉恨二话不说抢过去撕了,泰哥儿去跟他理论,他竟然伸手就是一拳揍到泰哥儿脸上,他还嫌打得不够,上前将泰哥儿扑倒在地,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她拉过泰哥儿,指着他胖乎乎脸颊上的青青紫紫,心疼得泣不成声:“国公爷,虽然晋哥儿成了嫡子,可他们终是同一父亲的亲生兄弟,他小小年纪竟敢如此狠毒,以后他若是继承了国公府,哪还有泰哥儿的活路啊。”
曾退之看着泰哥儿萎靡不振的模样,怜爱地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他却一下尖叫起来:“疼,疼!”
赵姨娘偷偷掐了把晋哥儿,他吃痛也张嘴大哭起来:“哎哟,好痛!”
“国公爷啊,你看泰哥儿比晋哥儿还高壮几分,两兄弟不过是闹着玩,晋哥儿能将泰哥儿按着打?许姨娘爱子心切我知道,可她未免也太夸大其词。
你瞧晋哥儿的脸,还不是被抓得破了相。我可怜的晋哥儿,要是以后留了疤,读书考学出仕说亲都要受影响,以后说不定就成了个废人了啊。”
赵姨娘将张嘴大哭的晋哥儿拉到跟前,他的鼻涕泡破裂糊在破了的嘴角上,看得曾退之嫌弃地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道:“给老子擦干净,真是个小混账,瞧你脏得那熊样。”
虽然口中骂晋哥儿,他还是掏出帕子来,亲手擦去了晋哥儿的鼻涕,瞪眼训斥道:“泰哥儿比你小半岁,是你的弟弟,长兄如父,兄弟就该友爱手足,怎么能动手打人!”
“阿爹胡说!”晋哥儿根本不怕曾退之,立即反驳道:“阿爹怎么不友爱二叔,二叔也是你的亲弟弟,可二叔一家从来不敢回京,因为二叔是庶出,跟泰哥儿一样,是小妾生的贱种!”
“混账!”曾退之没想到晋哥儿竟然敢如此顶嘴,气得全身直发抖,抬起手掌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他常年习武,晋哥儿一下被打得头嗡嗡作响,鼻子鲜血直冒,抽噎着连哭都哭不出来。
赵姨娘尖叫一声扑上去,搂住晋哥儿将他的头往上抬,还用帕子试图堵住他不断往外冒血的鼻孔。
曾退之从来没有对孩子动过一根手指,这次也是气急了,打完之后就又悔又心痛,吼道:“去叫王大夫来,你们都是死人吗!”
王大夫背着医药箱,被下人扯着急匆匆赶了来,随后跟来的还有徐延年,他们看到门口的热闹,也顿时傻了眼。
“快让他躺低些。”王大夫急声下令,曾退之见赵姨娘颤抖着手没了主意,忙将晋哥儿接过去搂在怀里。王大夫又是扎针,又是拿纱布堵,晋哥儿喉咙直咕隆隆作响,急得手脚乱登。
明令仪静静瞧着眼前的闹剧,心中说不出的厌倦,曾退之枉为人夫人父,他唯一对得起的,怕是只有他自己。
她思虑再三之后,缓步上前沉声道:“把他扶起来坐着,轻轻捏住他的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