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以前乖巧懂事,如今做出来的事却上不得台面。下午的时候已经来自己面前哭过一场,说是自己的一翻苦心被误解,自己根本不在意那几个银子,夫人却不相信她,要将铺子夺去拽在自己的手中。
徐延年当时也在,他只淡淡地道:“那都是夫人的嫁妆,在官府备过案,就算是国公爷,也不能管着她的嫁妆。姨娘切莫乱说,国公府从来不是抢占儿媳嫁妆的人家。”
曾退之只觉得说不出的烦恼,原本温柔可人的小妾,竟然让他觉得厌烦起来。他目光沉沉,看着淡然沉静的明令仪,心情复杂难辨,片刻后道:“长平先前来说,你明日要请他们出去帮着你接收铺子?”
明令仪老老实实地答道:“是,我都不记得那些铺子究竟在哪条街上,让他们去帮我掌掌眼,顺便借着国公爷你的威信,吓吓那些伙计。给他们提个醒,做买卖要讲究公道,不能以次充好只顾着赚钱,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曾退之神色缓和下来,点点头道:“赚多赚少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不能被人戳脊梁骨,说国公府的铺子坑人。明日早些让长平驾车跟你们去,要好好给他们立规矩,别让他们糊弄了你去。”
明令仪一一应下,又笑着道:“王大夫的医术高超,我听说大夫开出来再对症的方子,若是药材不好,药效也要打折扣。正好让他去生药铺子,挑些炮制得好的补品药材回府,老夫人那边用药也不用再去外面药铺买了。”
曾退之更为满意,笑着道:“阿娘那边虽然不缺补品,这倒是你的一片孝心,让王大夫跟着你前去挑些回府。”
明令仪抬眼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关心地道:“瞧着国公爷竟像是没睡好,也是,你要忙要操心的事太多,就是睡着只怕也惦记着正事。你可找王大夫好过脉,可曾吃过什么药?”
曾退之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从回京之后就事情不断,他内外交困,到最近才好了些,晚上更难睡个安稳觉。听到她关心自己,也耐着性子答道:“王大夫看过,开了些清心安神汤,吃了倒能睡个好觉。”
明令仪听到清心安神汤,又垂下了眼眸,亲自给他倒了杯茶,不再多问,轻言细语跟他商议起厨房的事:“只要能睡好就无碍。国公爷,我瞧着大厨房要管着府里上下这么多张嘴,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新姨娘进门又要更忙。”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关心地道:“国公爷,你打算何时纳小孙氏进门?虽然是姨娘,总不能一顶小轿就抬了进来,惹得吴国大长公主生气,还是得好好办场酒热闹热闹。”
曾退之愣住,竟怔怔问道:“你不生气?”
明令仪讶然看着他,失笑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经地义,以前是我想左了,所以才会拈酸吃醋。府里的孩子也太少,我盼着小孙氏能早些进门,多生几个孩子为府里添些热闹。”
曾退之见明令仪能顾全大局,贤惠又知礼,心中喜悦更甚,盘算了下道:“等天气再凉些的时候,选个吉日纳她进门。”
“在中秋前迎进门,府里过中秋正好大团圆。”明令仪脸上笑意更甚,不经意间将话又转回了厨房上:“府里增添了人口,大厨房只怕会更忙。我自己就不用去挤了,别让新姨娘饿肚子。
人家花一样的姑娘,新人进门又抹不开脸面说,没得白白受了委屈。偏院恰好有个小跨院,平时也空着,我想着就在那里做个小厨房,国公爷你看这样可好?”
曾退之心情大好,小厨房也不过是小事情,随口就答应了。明令仪瞄了一眼仍坐在软塌上喝茶的他,转头看向外面,稍稍拔高些声音道:“嬷嬷,冷淘可曾买回来了?”
秦嬷嬷与夏薇早已守在门外,闻声忙进来将冷淘放在案几上,明令仪歉意地道:“国公爷,我就先用晚饭,时辰已不早,你晚上也少吃些茶,回去早点歇着吧。”
曾退之看了眼案几,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我先回正院去了,明日让长平他们随你去。”
秦嬷嬷见他已经走远,小声嘀咕道:“国公爷这是鬼上身了?”
夏薇也觉得不解,小声笑道:“本来让长平来就能说清楚的事,他却亲自前来,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明令仪神情淡淡,平静地道:“他不是鬼上身,他是就要位极人臣,觉着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功劳,明家早已没落,又马上要纳娘家得力的美妾,就算看仇人,也会觉着温柔可亲起来。”
秦嬷嬷心情有些复杂,那若是他以后常来赖着不走,夫人真要跟他和好么?以前她时时盼着他们能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可经过这么多事,她也早看清楚,女人自己能立得起来,根本无需靠男人,何况还是国公爷那样没有良心的男人。
明令仪不知秦嬷嬷心中所想,冷淘凉爽可口,肚子又早已饿得受不住,很快将大碗冷淘吃了一大半才放下碗筷。用完饭后几人又商议了小厨房之事,大家都累了一天,洗漱完就各自回去歇息。
她才迷迷糊糊闭上眼,呼吸间闻到清冽的熟悉气味,片刻后蓦然睁开了眼,霍让像是条小狗般,正蹲在她床前一瞬不瞬盯着她瞧,见她醒来,眼眸霎时亮得几乎照亮了整个屋子。
“你来了怎么不出声?”明令仪坐起身,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他左手长臂一伸,从床尾拿了衣衫递给她,笑着道:“我想看看你,见你睡着了就没有吵醒你,只想看看你就走。”
她穿好外衫下床,屋子里只有屋角一盏暗暗的灯,她想再点盏灯,却被他抬手止住了:“不用,就这样很好。”
明令仪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他,见他右手始终垂在身侧,手掌藏在长长的衣袖里,盯住他右手半晌道:“你手怎么了?”
霍让不自在地动了动,否认道:“没事。”
明令仪心提得更高,颤声道:“我没敢贸然去动你的手,就怕伤着你,所以你还是自己说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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