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柳明月仰起头,与贵妃对视,眼角微红。
“我可能会被满京嘲讽嫁不出去,可能会让父亲觉得丢人,要求我去哪里的庙里修行,做个姑子。可是娘娘,我宁可做姑子,我也不愿意嫁人。我是真的害怕,您知道的,当初我的生母,便是生我的时候难产而亡,如今张幼漪也……”
柳贵妃不耐地将她打断,“这只是她们两个!不代表所有人生孩子都这样!”
“你母亲,嫁进府里的时候年岁还小,身子骨未曾长开,所以生产才危险。张幼漪那是咎由自取,她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柳明月,你不一样,你今年已经十八了,便是这个月便嫁人,生子也起码在一年之后,那时候你只要好好听从太医的嘱咐,不会有任何问题。”
“本宫甚至可以向你保证,到时候这满宫擅长妇科的太医,都给遣到你府里去,专门伺候你一个人待产,你有什么好怕的。”
柳贵妃这一生注定无子,她期盼了十年,比任何人都想要个孩子。
所以她真的不能理解柳明月。
柳明月知道光拿自己母亲与张幼漪之事是说服不了贵妃了,她闭上眼,狠了狠心,艰难地开口:“非要我嫁人也行……只要您答应,我嫁人后,可以不与未来的丈夫同房。”
“哐当—”
柳贵妃蓦地站起来,面色难看,就连她身后的椅子都被她撞到,发出了一声响。
“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从来没听过如此荒唐至极的话,怎么会有人为了不生孩子,婚后不肯同房,那这样的妻子娶回去岂不是只能当个摆设。
“你这是想以后妾室庶子都爬到你的头上吗?”
她就算未来当上贵太妃,也不能逼着人家娶了柳明月,既不能碰,又一无所出吧!
一个没有夫婿宠爱,又没有子嗣撑腰的女人,在后宅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怎么不干脆跟本宫要一碗绝嗣汤,一了白了!”
柳贵妃气得不行,重重拍在手边的案桌上,大袖一挥,便将手边的花瓶茶盏碟具俱都扫到地上,碎了一地,好一阵响。
“娘娘,我不单单是为了不生孩子。”崇安寺之事几乎就挂在嘴边,但柳明月张了好几次嘴,还是咬着牙将这事儿给咽了下去,而是拿宫乱之夜来说事。
“那一夜,若不是裴慎到的及时,我恐怕已经被张氏之人所辱。”柳明月逼着自己去想那一夜的场景,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努力颤着声道:“我……我有时只要一闭上眼,便会想到那时的场景,实在是无法做到与男子亲近。”
“娘娘,皎皎长这么大,从未求过您何事,唯独这一件,求您应了吧。”
柳明月又一次磕头磕在了地上,并且久久都没有抬起。
“好,你好得很。”
柳贵妃气得手抖,她若是真逼着柳明月成亲,恐怕她还真干得出来不与丈夫同房之事。
“来人!”
柳贵妃重重一掌拍在案上,扬声喊宫人进来。
殿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宫人们先前在门外,虽然听不清楚里面争吵的内容,但是她们都听到了瓷器碎了一地的声音,知道贵妃发了很大的火儿。
“去给大姑娘收拾东西,执本宫口谕,送大姑娘去崇安寺带发修行,就说……”柳贵妃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使自己平静下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就说她愿意吃斋念佛三年,代本宫为陛下与大齐祈福。”
三年,等柳明月从崇安寺回来,那便已经二十一岁。
那个时候,高门世家未婚的子弟,必然与柳明月年纪不合适。
就算有年龄合适,想要续娶的,恐怕也没几个有胆子,让柳明月去做那继室。
三年后,五皇子应该已经登基,等到那个时候她再求着五皇子看在柳明月为了皇帝与大齐祈福的份儿上,给柳明月封个县主之类的封号,想必五皇子念着柳明月从前的好,也不会拒绝。
到时候随她怎么去吧,有皇室的庇护,她便是一个人,日子怎么也能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