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沿海公路。
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像一头被岁月摧残的老黄牛,慢慢地爬行在并不平坦的路面上。
开车的人已经换成了海坤,这样的路况,实在考验车技。
旁边坐着的赖村长,双手抓着车门上的手柄,不时被颠簸的车子,晃得跳起来,笑着开玩笑:
“不愧是船长,开船的技术今天派上了用场。要不是你这么好的车技,我们今天也跑不了那么多个地方,残疾儿童工厂,学校,医院”
赖村长脸上笑容收住,很疑惑地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特意跑到这些地方去看呢?”
“不为什么,我认识一个国际儿童基金会的创始人,他有意向给一些第三世界国家的儿童提供教育援助。所以委托我每到一个地方,去帮他实地考察一些符合条件的援助对象。”
海坤双手握住方向盘,转了个弯:
“但现在看来,玛纳国近些年发展很不错,我今天走的这些地方应该都不需要再接受援助。”
“不不不,”赖村长突然坐直了脊背,脸上表情很严肃,“海先生,有些事情,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玛纳这两年确实得到了一些援助,但我知道,都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
“什么样的代价?”海坤漫不经心地问道。
赖村长神色严峻,轻叹了口气:
“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看出来。这两年,来玛纳捕鱼的亚洲人多了很多,他们都说中文,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中国人。直到去年,支持日本人捕鲸的国家名单中,多了玛纳国,我才知道真相。”
“这些新增的公共基础设施工程,也是他们投资的?”
“没错。他们短线投资,长线赚钱,政府还要把他们当贵人一样供着。唉,”赖村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
“可国家穷,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全世界任何地区都一视同仁,被禁止捕鲸,我们的渔民就更依赖他们的援助了。”
“办法一定有,只是需要时间。任何一个国家要发展,能获得国际人道主义援助,当然最好,前提是,这种援助是善意的,但归根结底,还是得依靠自己的民众。如果只想走捷径,受制于人,最终只会形成恶性循环。”
海坤把车速放慢,回头看了赖村长一样:
“我不是政治家,不懂这些,只知道,如果你们继续支持日本人捕鲸,甚至允许他们过度捕杀,不出40年,不只是你们,全世界的渔业资源都会枯竭。”
赖村长点了点头,神色庄重:“你说的对。你们要我们做什么,只要能做到,我一定尽力。”
“不难,但也不简单。国际捕鲸委员会每年都会召开一次国际性的会议,在今年保护鲸类的年度会议上,日本人一定会再提议捕鲸合法化,我们希望,他们的捕鲸集团里面,不会再有玛纳国,他们在玛纳国捕鲸的犯罪事实,能呈现在世人面前。”
赖村长沉思半晌,压低声音:
“你说的第一件事,我恐怕做不到,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村长,左右不了政府的决策。但第二件事,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很重要的线索。据我所知,明天会有暖流经过玛纳国东南部的海域,带来大量鲸类的食物。如果是以往,他们一定会去捕鲸。但这次你们在,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改变计划。”
“我们明天已经离开,南下去斯宾塞岛。”海坤重新启动了车子,“所以,收集他们捕鲸犯罪证据的事情,只能由你们的人来完成。”
“那,你刚才说的援助基金,是真的吗?”赖村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追问道。
“如假包换,但规模肯定比不上那些能谋取暴利的组织或个人的援助。这些基金都是通过合法渠道,募集资金,援助力度有限。不过,以后肯定会慢慢提高。据我所知,他们现在也在改革,寻求一些盈利运作模式,不完全依赖募捐。我可以作为你们的牵线人。”
“太好了。”赖村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今天陪你走这么一趟,收获这么大。”
海坤嘴角一弯,浮现一抹淡笑,但没再开口说话,专注着开车,心里却挂念着某个女人,为什么一天都没给他电话?
他们回到哈雷镇,赖村长因为要去办事,提前下了车。
海坤把车子转向季鱼住的地方,给肖胜景打了个电话,问起他们今天拍摄的情况。
肖胜景在电话里很详细地叙述了今天的拍摄,最后问他:“船长,季小姐的父母,你了解吗?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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