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心气顿时顺了,轻咳一声说:“不必了,不过是破了点皮,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倒没什么要紧的,你可要当心了,小心它野性发作突然咬你一口,以后离它远些,不要动不动就亲它抱它,成天在地上爬来滚去,脏不脏啊。”
钟令仪不欲和他争执,随口敷衍说知道了,心想小坏虽然不会说话,却聪明得很,你这样嫌弃它,它当然要咬你了。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傅铭带着几个仆从找到他们,笑道:“舒师妹,昭明君,你们在这儿啊,我还去前面找了一圈。”
钟令仪也没纠正他的称呼,她特地来参加傅铭和司天晴的婚礼,到了晋原城自是要通知傅铭一声,没想到他亲自来接。傅铭带了几匹独角灵兽来,大家骑在独角灵兽上,赶在天黑前进了晋原城。
路上傅铭说:“舒师妹,原本我该尽地主之谊,邀请你和昭明君去傅家做客,不过徐师兄也来了晋原城,你是愿意去傅家还是去找徐师兄?”
钟令仪忙说:“大师兄也在?我当然是去找大师兄了!”
司天晴和傅铭即将成婚,徐珣在灵飞派众弟子中最是稳重有威望,他受司宪所托,来晋原城帮忙处理两人婚前各项事宜。司家在晋原城有一栋宅子,到时司天晴和送亲一行人将在这里落脚,徐珣要提前把诸事安排妥当。
一行人往司家别院而来。徐珣得到消息忙迎了出来。傅铭将人送到,因成亲在即,杂事缠身,他不顾徐珣的挽留,连口茶都没喝,和众人道过别后便走了。徐珣见到钟令仪,先是将她骂了一顿,“真是胡来,还骗我说在中州游历,转头便去了北关!我都听钱师弟说了,要不是有昭明君,你早就被人抓去炼成活人傀儡了!”
钟令仪这一路北上游历,没少和钱佩发传讯符,因此徐珣多少知道她的一些情形。钟令仪静静看着他,太微宫虽然因为灵飞派的倒戈一夕覆灭,可那只是凌霄真人作的孽,跟灵飞派众弟子无关,这二十年来,师兄师姐他们对她却是好得很,犹如家人一般,心里涌过一阵暖流,用力叫了声:“大师兄!”
徐珣听的她声气不同寻常,看了她一眼,口里说:“怎么,嫌师兄唠叨了?”
钟令仪连忙摇头,神情复杂说:“大师兄,此次去北关,发生了许多事。我原本叫钟令仪,出身河洛太微宫,这事你知道吗?”
徐珣叹息一声,“看来你恢复记忆了。还记得师尊带你回灵飞派时,那时你身受重伤,忘了过去,我便知你身世不简单,没想到你乃太微宫钟氏后人。”
钟令仪声音沉痛说:“卢……卢一清背叛太微宫,还杀了我娘。”
徐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灵飞派前任掌门,也就是师祖凌霄真人的名讳,忽然想起往事,他还是一名小弟子时,扶苏真人跟师祖时常来往,还互赠过礼物,交情很不错,两派关系也很友好,后来太微宫一夕覆灭,师祖也突然失踪了。此刻听到钟令仪的话虽然吃惊,细细想来,早有踪迹可寻,只好沉默不语。
钟令仪闷声道:“大师兄,我暂时不想回灵飞派。”
徐珣心中百味杂陈,不知说什么好,唯有像小时候那样抱了抱她,“就算你不回灵飞派,大师兄也永远是你的大师兄!”
钟令仪鼻子一酸,几欲落泪,忙将眼泪逼回去,强笑道:“大师兄,我坐了两天的飞舟,又累又饿。”
徐珣忙让人带她下去休息,说:“想要吃什么,只管吩咐厨房,这里厨子若是做不出来,叫人外面买去,别怕花钱。”
钟令仪挑了挑眉,讶道:“大师兄,你发财了?怎么这么大方?”偶尔请她吃一顿倒也罢了,竟是日日任她点餐,这就有些不寻常了。
徐珣笑道:“这里一应花费都是司师伯出,我不过是慷他人之慨罢了。来之前司师伯吩咐过我,让我别省钱,说司师妹的婚礼一生只有一次,必要办的风风光光,万众瞩目才是。”
钟令仪是知道司天晴和蒋翊之间的事的,犹豫了一下问:“大师兄,婚礼怎么办的这么急?师姐有说什么吗?”
徐珣说:“傅家请期的时候,给了三个日子,是司师妹选了最近的日子,就在下个月初六,时间虽然有点赶,好在这场婚嫁早有准备,一应东西都是齐全的,倒也忙得过来。”
钟令仪听了越发担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司天晴为何要急着出嫁。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蒋翊不肯放弃。他自从被司天晴拒绝后,一怒之下离开灵飞派,过后冷静下来,自是不甘心就这么将心上人拱手送人,先是给司天晴发传讯符,见她不理,便三不五时派蒋方同去灵飞派送东西,有时是难得一见的法器,有时是新鲜玩意儿,有时只是一捧鲜花,完全不顾忌别人的眼光。司天晴不胜其扰,又怕自己意志动摇,纠结痛苦之下,便想尽快和傅铭成亲。
眼看婚期将近,司天晴这天要去灵飞城的锦绣坊试穿喜服,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改动的。她正换上喜服,忽然房门被推开,蒋翊面若寒霜走进来。锦绣坊的侍女在蒋翊的瞪视下战战兢兢跑了,临走前还不忘把房门关上。
司天晴静静站在那儿,脸上露出复杂难明的情绪,撇过头去没有看他。
蒋翊看着她身上的喜服,眼睛仿佛被刺痛了,恨不得立马扒下来,扔在地上踩几脚泄愤,走过去一把拽住她,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晴儿,跟我走!”
司天晴挣扎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溟剑宗,我要禀明师尊,让他给我们俩主婚。”
司天晴一把甩开他,“你疯了!”
蒋翊大叫:“我没疯!你是我的,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司天晴看着他,眼泪像决堤的洪水,突然喷涌而出,捂着心口说:“仲宣,我爱你,可是我不能忘恩负义。”
蒋翊又愤怒又悲哀,“那你就要负我吗?悔婚而已,谈不上什么忘恩负义,只要你跟我走,一切都还来得及。”
司天晴缓缓摇头,满脸是泪,“婚期已定,喜帖已下,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身负傅司两家的期望,不能不负责任的跟你一走了之,仲宣,对不起,怪只怪你我有缘无份!”她不顾自己穿着喜服,狠心推开蒋翊,跌跌撞撞头也不回离开了锦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