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姓舒,我姓钟。”
蒋翊眼睛猛的睁大,“你姓钟?”看看她,又看看笙歌,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出身太微宫钟氏?扶苏真人是你什么人?”
“是我父亲。”
蒋翊突然站起来,“你就是跟何蕴差点成亲的那个钟氏千金?”何蕴当年跟他年纪相仿,修为不相上下,两人既是朋友,又有暗暗较劲的意思,因此他的事,蒋翊颇为关注。
舒令仪皱眉,纠正道:“钟氏根本没有答应何家的提亲,何来成亲一说,还有他不是我杀的,昭明君可以作证。”
蒋翊神情微变,目光警惕看着她,好半天问:“你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舒令仪冷笑一声,盯着他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打不过你,说起来还要谢你高抬贵手,饶了笙歌一命。你们溟剑宗真是野心勃勃,贪得无厌,二十年前覆灭太微宫,如今又要吞并灵飞派,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身死道消,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舒令仪把整个溟剑宗都骂了进去,蒋翊并无言辞可以反驳,唯有一声苦笑。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昭明君,你是来找观尘君的吗,怎么不进去?”
第80章听命行事(下)
景白按照事先说好的到舒令仪院子找她,却见她不在,就连笙歌都不见踪影,以为她等不及先去还信,转身往蒋翊这边来。溟剑宗的弟子自然不会拦他,任由他进出。景白老远便听见舒令仪的声音,他怕蒋翊因为信的事儿尴尬,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着,没想到却听到舒令仪质问蒋翊二十年前太微宫的事,当即心头一震。
舒令仪和蒋翊听到外面弟子说话声,全都回过头来。景白推门进来。舒令仪看着景白,失望之极,“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景白无言以对,一脸愧疚。二十年前他虽然没有参与太微宫一战,景雍又刻意瞒着他,可是事后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内情,师尊跟钟氏覆灭一事脱不了干系,甚至有可能一直在暗中推波助澜,身为溟剑宗弟子的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自我放逐,近些年来一直在外面流浪,打着斩妖除魔淬炼道心的借口,不肯回溟剑宗,直到在开平城外遇见舒令仪,这才放下心结。
舒令仪见他默然不语,脸上慢慢露出厌恶的神情,指着景白和蒋翊,骂道:“你们溟剑宗,都是一丘之貉!”一把推开景白,怒气冲冲走了。
笙歌见状,连忙跟了出去。
景白望着舒令仪离开的背影,呆立当场,想到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失望、愤怒还有厌恶,心里十分难受。
蒋翊看着桌上退回来的信,亦是心情不佳,满心烦躁,淡淡说:“景师弟,你有什么事吗?”语气之不耐烦,就差直接下逐客令了。
景白却恍若未闻,喃喃自语:“蒋师兄,原来你参加了太微宫一战,为何我不知道。”
“当时这是师门密令,谁都不得泄露。景师弟,师尊一心爱护你,这些龌龊事,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景白忽然问:“何蕴是你杀的吗?”
蒋翊一脸诧异,看着他忽然笑起来,“景师弟,你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何蕴死在玉初真人结婴大典上,我当时可不在晋原城。”
景白想到心中那个猜测,脸色慢慢白了。
蒋翊叹了口气,说:“师门一直对外宣称潘师叔是进阶元婴时走火入魔而陨落,实际上是死于太微宫一战,潘师叔重伤钟会,扶苏真人随后赶来,亲手将他击杀,我亲眼所见。那晚战况惨烈之极,太微宫全军覆没,而我们溟剑宗也没好到哪里去,凡是参战的弟子十不存一,我侥幸才逃得一命。事后那么多弟子或失踪或陨落,你就没有留心吗?哦,对了,你有十年的时间一直在围屏山闭关,这些事自然不知道。”
景白想到二十年前张默然结婴大典那晚发生的事,一脸痛苦说:“潘师叔为何要杀何蕴?”难怪潘师叔会毁灭充当证物的八卦镜,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谋划好的,唯恐自己坏了门派大计,才会二话不说把他打晕,派人带回溟剑宗,交给师尊看管。
蒋翊叹道:“极意观何家欲和太微宫钟氏联姻,强强联手,这可是犯了许多人的忌讳,就算潘师叔不出手,其他人也要搅黄这件事,何蕴之死,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景白心里其实一直都有怀疑,只是不敢深想,此刻终于证实,又悔又愧,只觉再无颜面去见舒令仪。
蒋翊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说:“景师弟,过去的事,多想无益,太微宫一战,是极意观先挑起来的,咱们溟剑宗不过是顺势而为。至于当时的你我,人微言轻,身不由己,唯有听命行事罢了。”
蒋翊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管痛苦自责的景白,收起桌上的信,抑郁不乐回了内室。
舒令仪回去后,一直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弯新月挂在头顶,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凄清冷寂,孤独无依。笙歌担心地看着她,送了杯热茶过来。舒令仪接在手里,轻声说:“我没事,就是想一个人静静,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当差呢,春天来了,百草园的事可忙的很。”
笙歌没有走开,而是提了一桶水过来,给院子里新种下的灵花灵草浇水。正忙碌着,这时有人敲门,傅铭的声音传进来,“舒师妹,你睡了吗?”
笙歌忙去开门。
傅铭老远便冲她拱手行礼,“舒师妹,刚才我来了一趟,你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