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洞府位于围屏山顶,舒令仪从玉葫芦上下来,撤去灵力罩,只觉寒风刺骨,抬头看天,乌云低垂,风雨欲来,搓了搓手自言自语:“这鬼天气,不会要下雪吧。”赶紧拿出令牌,打开禁制,躲进洞府里,埋头修炼起来。
舒令仪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午后真的飘飘洒洒下起了小雪。南越气候温暖,很少下雪,有些地方的人甚至从未见过雪,这雪一下,灵飞派弟子顿时奔走相告,全都跑出来看雪,叽叽喳喳比较东海的雪和南越的雪有什么不同。南越就算下雪也是入土即化,少有积雪,而苍溟城的这场雪不到半个时辰,天地便白茫茫一片,各处像是披上了一件白色罩衫。
司天晴站在廊檐下看了半天雪,正要回房,却见一个执事弟子跑来说:“司师叔,外面有人找。”
司天晴出去一看,却是蒋方同。蒋方同拱手行礼,“司姑娘,我们少主有事,请你去一趟围屏山。”司天晴抬头看天,雪下得正大,不由得问:“现在吗?”
蒋方同点头,“是,少主说有急事,劳烦司姑娘即刻动身。”
司天晴想到舒令仪在围屏山修炼,忙问:“是不是小师妹闯了什么祸?”
蒋方同神情一顿,慢吞吞说:“这就不知道了,司姑娘不妨去看一看。”
司天晴以为舒令仪又惹下什么麻烦,蒋翊特地派人来通知她,当即说:“好,我这就随你去。”
两人顶风冒雪御剑飞行,很快赶到围屏山。蒋方同却没有上山,而是带着她绕山脚飞了半圈,来到一片池塘前。那池塘四周都是芦苇,中间一道竹桥如九曲回廊穿芦度苇逶迤而过,竹桥尽头有一座重檐八角亭,傍山临水,上书“养心亭”三字。蒋翊从亭中迎出来,拱手笑道:“如此天气,本不该扰人清净,不过临湖赏花,扫雪烹茶,亦是一大雅事,还请司姑娘原谅则个。”
司天晴明白过来,回头看蒋方同,埋怨道:“小方同,你怎么不说清楚,还骗我说有急事!”害的她以为小师妹出了什么事,一路心急火燎赶来。
蒋方同忙躬身请罪。
蒋翊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赔笑说:“这事与方同无关,都是我一时心血来潮,司姑娘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要打要罚,任凭处置。”
司天晴见蒋方同走了,气道:“你们主仆一个鼻孔出气,这么冷的天,我才懒得陪你发疯。”说着也要走。
蒋翊忙拉住她,“此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难怪司姑娘生气,你要走我也不拦,只是这会儿风雪正大,路上难行,等雪下的小了,我再送你回去,如何?”
司天晴见他如此低声下气赔小心,心里早已消气,只是不说话。
蒋翊又说:“外面风大,咱们进亭子说话。”
两人进了养心亭,里面大概是设了法阵,温暖如春,当中放了一张圆桌,上面有灵茶灵果等物,令人眼前一亮的是旁边摆着一樽细口长颈白玉瓶,瓶里插着一支二尺多高的红梅,那红梅半开未开,花蕊密集,色如胭脂,香欺兰蕙,开的十分精神。司天晴仔细赏玩,说:“这梅花真好看,哪里来的?”
蒋翊推开窗屉,只见对面山脚下一片红梅,傲雪凌霜,齐齐绽放,犹如天边红云,伸手可摘,时不时闻到一股寒香扑鼻。司天晴不由得惊叹出声,没想到溟剑宗还有这等景致,趴在窗前,恨不得把眼前之景画下来。蒋翊见状微微一笑,拿出竹笛随意吹起来。笛声悠扬婉转,随空中雪花飘落水中,不绝如缕,宛如天籁。
司天晴听着飘渺笛音,看着如画美景,心神一下子飞远,直到笛声停了都没回过神来。蒋翊拿出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柔声说:“临湖赏花,景致虽美,却要当心,莫要着了凉,过来喝杯热茶,驱驱寒气。”
司天晴坐在那里看他泡茶,姿态优美,动作行云流水,一时不由得看痴了,只觉此时此刻就跟做梦一般。
蒋翊笑道:其实我并不怎么会泡茶,都是现学现卖,司姑娘家学渊源,想必深谙茶道,还请评点一二,尚能入口否?”
司天晴先是嗅闻,然后轻轻抿了一口,不以为意说:“会不会泡茶有什么要紧的,重要的是心意。”
蒋翊轻声问:“那我的这番心意,司姑娘感受到了吗?”
司天晴闻言脸颊飞红,似嗔非嗔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的蒋翊心中一热,情不自禁拉住她的手,“明天就是我和蔡溪民之争,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司天晴露出担忧的表情,半晌说:“旗开得胜这样的话想必你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我要说的却是胜负还在其次,唯愿你平安无事。”
蒋翊浑身涌过一阵暖流,暗想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是如此美好,摩挲着她的手心,含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没事,不但会打败蔡溪民,还会一路披荆斩棘,将星月魁首的桂冠双手捧到你面前。”
司天晴只觉心跳如雷,这个自信满满雄心万丈的男人,此刻满心满眼只有她,怎叫她不为之心动神摇!
苍澜岛的初雪只下了一下午就停了,到了傍晚霞光满天,积雪消融,第二天更是艳阳高照,气温陡然上升,让人浑然不觉寒冬已至。金丹之争决赛在即,苍溟城城东的斗法场人头攒动,不少没有座位票的人堵在门口,想要等斗法开始后再混进去,溟剑宗却不似平时,守在门口的执事弟子盘查甚严,一定要凭票才能进入。钱佩便在此时出现,宣称自己可以带人进去,一人只要四十块灵石。
四大门派弟子走的是参赛通道,只要有溟剑宗发放的通行玉牌便可自由出入,钱佩领着二三十号闲散看客,直接从参赛通道进去,既没有座位票也没有通行玉牌,守门弟子却不拦他,只数了数人头,直接放行。舒令仪看的惊讶不已,走到钱佩身边,指着那守门弟子悄声说:“二师兄,你贿赂了他?”
“什么叫贿赂啊,这叫有财大家一起发。”
舒令仪百思不得其解,“斗法场座位票都是有定数的,你又没有票,这么多人你让人家坐哪里,站过道上吗?”
很快她就明白了,钱佩竟然将人带到灵飞派所占区域,冒充灵飞派弟子。他早就跟一些男弟子商量好了,愿意让出半个座位的,每人发半瓶聚灵丹,不过是挤一挤就有半瓶聚灵丹,自然有的是人愿意。顾衍从半决赛开始要上台评判,不在此处,钱佩又答应拿出三成所得上交门派,徐珣也不好说什么,因此这么荒唐的事,竟然被他办成了,众人背地里纷纷感叹钱佩不愧姓钱,这种赚钱的办法都能想到!
舒令仪坐在那里数人,一人四十块灵石,二十六人就是一千零四十块,就算最后只有一半落袋,那也足有五百块灵石,舒令仪不禁咋舌,整整五百块灵石啊,她一年到头都攒不下这么多,二师兄这回真是要发财了,亏她还昨儿个还瞧不上,说是蝇头小利,这下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